结束修行过后,倍感神清气爽,倦意全无,可袭上心头的,却是更多的愁苦,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重新睁开,抬手重重拍了拍脸颊,这才起身,走去洗漱台,简单的洗了把脸。
在常无病推门出去之时,发现了已经在各自门口等待的何默,以及身旁站着李叔的王潇茜,其实相距并不远,可从看到的情形推断,二人先前都无言语交流。见到常无病,互相点头示意。而后王潇茜洒然一笑,开口说道:“走吧。”何默与常无病也是微笑着跟了上去。
四人刚刚走出客栈,忽听得一声如锣鼓敲响的男子声音朗声喊道:“属下刘威,恭送大小姐回府!”只见台阶之下,屈膝半跪着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正抬头看向众人,此人鼻直口阔,剑眉倒竖,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在其身后,还有诸多身着甲胄的精壮汉子,整齐的排成两列,好似隔绝行人一般,将道路清空,而马路正中央,则是一辆十分豪华的车撵。顶部乃是纯金打造,一只金光熠熠的凤凰,好似要展翅翱翔天际,珠玉帘子十分奢华,而车架部分,不知是何材质,暗红之上又是鎏金工艺,瞧着还挺好看的。
而打头的两匹神骏,高壮威武,似马非马,其头生双角,鬃毛无风而动,背上覆鳞片,尾巴似牛尾,四蹄皆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再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团团形似火焰的毛发,不断飘动。
那男子声如洪钟,且阵仗又是如此浩大,一嗓子下去,怕是全城人都要知晓,王家大小姐,当真是高调、奢华、张扬,这就是权柄滔天又富可敌国的王家吗,当真是羡慕的紧。
王潇茜瞬间就有些头疼,此次出门,自己从来都是十分低调的。可这归途,却屡屡不顺,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也却是有了些怒意。台下这刘威,不得不说,对于王家,还是忠心耿耿的,可就是为人太轴,很多时候都有点脑子拎不清。
王家此刻,党派众多,而刘威,便是与王潇琪走的比较亲近。此刻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是王潇琪的意思了,吃里扒外的弟弟,真本事没有,恶心人倒是一套一套的。王潇茜也懒得理会这刘威,就此止步,转过脸与何默和常无病言语,说道:“何兄、常兄,今日一别,再相见便不知是何时了,数月来,与二位仁兄同行沙漠,甚是高兴,也多亏两位,才能安稳渡过,小女子在此谢过。”
一语说完,只见三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拱手抱拳,相视而笑,何默说道:“能与潇茜同行,我也甚是感到高兴,一路上也挺有趣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一同游历。”
常无病想了一想,满肚子的离别愁苦,却化不做哪怕一言一语,只好说道:“俺也一样。”
然后便听到何默突然说道:“青山不改。”
常无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轻轻看了眼二人,不知道说啥,王潇茜偷偷瞥了眼那边依旧单膝跪地的刘威,与一位位气势很足的汉子,抿了抿嘴唇,开口接道:“绿水长流。”
这下子常无病倒是突然茅塞顿开一般,三人一齐朗声说道:“咱们,后会有期!”
那些就这么被晾着的王家卫军,瞧着这浑身江湖气的大小姐,顿时有些嘈杂了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秩序井然的样子。“安静。”刘威一声怒喝,令人振聋发聩,整支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潇茜看向了常无病,手中忽然多出一封信函,递了过去。说道:“喏,此前答应过常兄的,推荐信。常兄抵达木樨镇之后,便可去往长青宫,只要出示信函,定会被妥善安排的。”
常无病接过信函,心中满是感激,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感谢。”王家大恩,唯有深埋心底,来日必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已道别,三人便就此别过。临了王潇茜还是问道:“二位不妨与我同乘?”
何默摆了摆手,说道:“我就不用了,之后的路,与潇茜你可不同向。”
常无病瞅了瞅那些威武精壮的甲士,想想还是算了,遂也拒绝了。
王潇茜乘坐车撵,十分“招摇”的出城而去,惹得满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关于王大小姐奢侈高调的言论,丝毫不少于沧源城中那些旖旎逸闻,其中不少大义凛然说着批判话语的人,大骂其奢侈、做作、好面子工程,只是,不难听出其话语之中的丝丝嫉妒。
而常无病,自然是从西门徒步而走,而后在某个十字路口,折向北方,继续自己的旅途。与二人分别的何默,却是在走出一段距离过后,又悄悄的返回城中,赶去了城东边一间比较僻静的客栈之中,小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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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二人早已踏上归途与新的征程,唯有何默折转回来,也不知道究竟图个啥,总之就是一连好几日,都在这东城区随意逛荡,到了饭点就到大小酒馆里边一坐,两碟小菜就着酒,快乐无穷。再不然就是去那赌场混迹,只是奈何赌技太高,大小赌场都容不下自己,前不久刚挣的银钱,在自己优秀的理财之下,又散布于各个赌场之中,只等着有朝一日重新有了本钱,就来收回利息。青楼同样也去过,那些个小娘子,着实水嫩的很,说话也好听,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可谓是个个都是人才。只可惜却是比不上知婳姑娘,难免遗憾,去过几次之后,姑娘们也变得有些羞赧了,于是小拳拳锤胸口一般,给他推了出来,只是力道有些大了,给他摔了个不太好看的狗吃屎。那小娘子倒是知道心疼哥哥,宽慰道:“别让老娘再见到你,不然下次就打断你第三条腿。”听听,听听,这小嘴儿甜的,让人心里暖和。
就这般在城中渡过了七八日日,刚打赌场门口归来的何默,看着自己的狗邻居,便开始显摆自己手里食物,两只白面馒头。
何默给客栈的钱财,只够住个七日的,所以就在今日,被告知客房已经被收回了,若无钱财续上,就无法继续住着了。店小二那嘴脸,与刚开始住店之时,截然不同,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倨傲神色,何大爷,何许人也,哪里受得了这般气,绝不是身上钱财不够,就是单纯的不能忍而已。于是莫得办法,便好说歹说,要了这么间不收钱的储物间暂歇一晚。
这里是客栈存放杂物的地方,比如说一些个打扫需要用到的器具,就都摆放在靠门口的地方,还有一些再也用不着的东西,也会一并塞进比较靠里的位置,难免会有些积灰。一间小屋子,门外还拴着一只大狗,也就是何默现在的“狗邻居”。
而这狗邻居,道上人都称呼为“小黄”。此刻何默正啃着一只白面馒头呢,就瞥见那小黄,吐着舌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让何默莫名觉着嘴里的馒头,更甜了。
继续撕咬着右手中的馒头,就席地而坐,抬起左手,将另一只馒头对着小黄晃了晃,惹得它更是垂涎,吐舌更快。而刚一要有动作,何默又迅速的收回左手,藏于身后,那小黄便一下子结束了蓄势待发,好似瞬间失去了兴趣一般,一人一狗,就这么对坐。
何默又默默的掏出了那握住白面馒头的左手,重新晃了晃,那狗子又一下子站了起来,又藏起来,只见它脑袋撇向一边,而当馒头再一次晃动之时,小黄终于是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奈何脖子上还拴着绳,冲出去没多远,就被硬生生的拽了回去,还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何默顿时给看乐了,更愉悦的咬着馒头,左手的动作幅度也是更大了些,一下子好似对小黄的吸引力也更大了些,有了前一次的惨痛教训,小黄却仍是半点不畏惧,奋力向前冲,还举着馒头傻笑不已的何默,只听得“啪”的一声,绳子断裂开来,狗子再无束缚,便是一口就咬了上来。
何默避之不及,稍稍偏转手腕,护住了馒头,但是手背却是给它生生咬了一口。锋利的牙齿,嵌不进半分,却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何默无奈摆摆手,轻声说道:“差不多可以了,松口,这真不能给你。”
可狗子哪里听得懂,仍旧是不肯松嘴,手背移到哪里,牙齿便跟到哪里。何默就在这种状态下,吃完了一个馒头,右手接过另一只,搁放在嘴边,只见小黄一下子松开了嘴,眼巴巴的看着这馒头。
何默无奈,两手握住馒头,掰成两半,与“邻居”分食。
就在此前,何默得到了一条自己几日来一只苦等的消息,那位与自己在沙漠之中结下孽缘的于家少爷,进城了,大概率就是在这东城区下榻吧,毕竟自家地盘,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