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沙漠之旅,走得那是相当的顺畅,除了沙漠中的昼夜温差外,几乎就没有任何事物能给王潇苑与常无病两人产生困扰,偶尔出没于两人跟前的妖兽,随手铲除就完事了。
此前在沧源城之中,虽然没能见着知婳姑娘,但是却发现与城主府相对的东城区,正在大兴土木,与雅怡院的贵妇人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是作渡船停靠用的。
因为都对沙漠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在王潇苑的带领下,两人曾进入过一座常无病此前没有去过的城池,与沧源城可谓是有着天壤之别,城内也是一番萧条景象,缺水严重,民众大多面黄肌瘦,唯有那些当差者,或者是拉帮结派成功的“一方豪强”,面色方能稍稍红润些,瞧着也更是丰满一些。当然,这些都与两人关系不大,对常无病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不得不藏起那柄嵌有水元珠的断刀吧。
离了这座城,继续朝着南部广袤沙漠前行,神骏赶路,异常之快。此前常无病等人足足耗费好几个月时间,才能走完的沙漠旅途,这一次居然不到一周便完成了穿越。常无病愈发的觉得,王潇茜的耐心着实是好。若是换做他,有朝一日权财皆有,肯定是不会愿意再遭这罪的。
穿越沙漠的过程中,常无病还会给王潇苑讲述更多关于王潇茜在沙漠之中的经历,当然,也会提到那令四人吃了不少苦头的蝎子,并且还绕道去往战斗过的遗迹,就当是圣地巡礼吧。至于其他的战斗痕迹,早就已经被漫天黄沙所掩埋,沙漠便是这般“无情”,无论你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记,总会被时间所抹平。
等到两人抵达清源镇的时候,王潇苑从怀中摸出一只奇怪的锦囊,瞧着花花绿绿的。只见她一手持袋子,一手掐诀,嘴唇微动,好似在念什么咒语一般,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两匹神骏,眨眼就被吸摄到了袋子当中。
藏好锦囊,轻轻拍拍双手,两人又变回了轻装简行的状态。而身上瞧着所携带物品无多的人,在这清源镇,往往就是最不好惹的。
率先迈进镇子的王潇苑,冲常无病招了招手,道:“憨货,跟上。”
常无病点点头,便一同迈进了这梦开始的小镇。
离了镇子,闯荡江湖,已经一年有余,所见所闻,奇异非常,颠覆了他此前二十年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数次的险象环生,让他也是受益良多。此时重返此地,不禁想起了良师益友般存在的何默与王潇茜,不知两人,现在过得如何了。
两人就近选择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就都并未在客栈中久待,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初次品尝这清源镇的烈酒,确实是让常无病有些受不了,只觉得辣喉咙,但得了酒方过后,就偶尔会莫名其妙的回想起这里的酒了。所以这会儿,常无病正一手捏着白面馒头,一手拿着酒葫芦,蹲在路旁享受午餐呢。馒头细嚼过后产生的甘甜感觉,正好可以中和酒水的辛辣,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
来这边的人,许多都是刚从妖兽领地归来的商贾,或者是冒险者,若是时间不赶巧,往往就需要等待一些时日,凑足能够结伴穿行沙漠的人。可待在这贫瘠之地,连个窑子都莫得,着实是无甚趣味,所以大老爷们,多是去那庄家时常轮换的赌场,找找乐子,要么,就如常无病跟前两人一般,下一下象棋来打发时间。
这种游戏,在上了岁数的人群里,很受欢迎,当然,常无病受家乡老村医的影响,对象棋,那也是门儿清。没有花生米佐酒,看看象棋对局,那也是很有意思的嘛。
棋盘之上的对杀,相当激烈,瞧着文质彬彬,如同柔弱书生的两人,下棋风格,却是异常的狂野,你敢牵制我,我就敢跟你换子,若是认准了一条套路能够偷将成功,那么即便是舍了再多的棋子,也不心疼。所以在常无病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两人就重开了数局,着实令他开了眼。
馒头就着烈酒,一顿吃饱喝足,常无病又掏出了自己酿造的“仙家酒酿”,用这份醇香、甘甜,润润嗓子,简直是美滋滋。刚开启泥封,四溢的香气,就让对局之人彻底忍不住了,撇头看了过来。其中一名年岁瞧着稍长、留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这酒……”
另一位脸蛋瞧着十分干净、鬓角微白的男子,虽然并未开口,却也可以看出,与这八字胡中年男子是同样的期待神情。常无病冲着两人,说道:“自己酿造的酒,连名字都没有呢。”又轻轻晃了晃酒坛,问道:“二位前辈,尝尝?”
两人立马抱拳道:“小兄弟如此热情,那便却之不恭啦。”然后各自掏出一只大碗来,搁放在地上。可以说是正合常无病的心意了,他这会儿,可没有瞧着很名贵的酒杯,来附庸风雅,直接大碗走起,爽快。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对弈,而常无病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有了这碰杯共饮的情谊,常无病也就敢于大胆发表自己的见解了,指指点点的,两头都帮,使得棋局单局时长,大大提升。喝到尽兴处,两人问常无病:“这位小兄弟,也是在镇子里等人一同横穿沙漠?可有意向同行?”
常无病无奈摇摇头,道:“我今日才堪堪穿越沙漠抵达这清源镇的,并非与两位前辈同道。”
两人面上有些惋惜神色,轻叹一声道:“可惜了。”
这之后,自然是棋局依旧,饮酒依旧,半日光阴,便这般度过了。
而王潇苑,从离开客栈开始,就忙着寻找铁匠铺子,或者是各种源武铺子。沙漠之旅,两人无聊之时,都会掏出一些典籍或者是玉简,来充实自己的知识储备。常无病自然是尝试着更加熟练掌握双龙诀,以及熟记老先生给的一大摞医书,还有自己购得的那本《百草纲》。王潇苑,偶尔也会掏出一本常无病不会陌生的小册子,正是王潇茜花了大价钱购得的,传奇大匠师的炼器心得。常无病这会儿算是明白了,齐老所说的“专心练剑”是什么意思了,贵族子弟,居然还花那心思去学什么打铁,不纯是浪费时间嘛,不过这话,常无病也就只敢腹诽而已,丝毫不敢真正说出来。
不大的小镇里,就一家铁匠铺而已,很快就给王潇苑找着了。踏进铺子,就有赤裸上身、浑身大汗淋漓的壮汉朗声询问:“小姑娘,需要些什么?”
火炉之中噼里啪啦作响,所以铁匠师傅们说话,嗓门一般都挺大的,得让人听得清不是?王潇苑看着这略显脏乱差的工作场地,却是面露笑意,随口应道:“我先随便逛逛,有啥需要自会开口明说的。”说话的时候,神情十分自然,听着嗓门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么一个细节,也让铁匠师傅们明了,这好看的女子,不一般。
那搭话的壮汉应道:“好嘞。”就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作业了。
王潇苑随意地转了转,就说出了让众人皆有些错愕的话语:“我能否借用这里的锻造台?”
已经完成工作的一人望向了她,嘿嘿一笑,双眼放光,道:“这位小姑……仙子,您是匠师?”
王潇苑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铁锤,拾掇拾掇自己的锻造台,以及一些工具,笑着说道:“您不妨就用我的锻造台,将就将就吧。”
王潇苑仍是点头,道一声:“多谢。”便走向了那边。
此时已经有数人也都做完了手头上的活儿,处于好奇,纷纷赶来了王潇苑这边围观。在王潇苑提起那壮汉放下的铁锤,以及取出被揉成一团的长剑开始煅烧过后,便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围观队伍。
煅烧所用到的火,自然是与寻常炉子的不同,乃是她催动火元珠所产生的火焰,这样可以更加好的去控制火力。
不消多时,“铁球”就开始耷拉了起来。而后就见她单手轻松提起那硕大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捶打,发出阵阵巨响,力道相当的足。这一幕,让围观者啧啧称奇,女子瞧着柔柔弱弱,可力气那确实是不小,壮汉挥动都得吃力几分的铁锤,在她手上,竟是好似玩具一般,真是难以想象,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与毫无赘肉的臂膀,怎的就能够有如此蛮力。
在重新锻造的过程中,王潇苑也将购得的海晶砂与蓝金,都添加了进去。敲敲打打地,一下午的光阴很快过去,而锻造,也已经渐近尾声了,此时锻造台上,正静静躺着一柄龙首刀柄的短刀,因为温度还极高,又因为参杂的材料原因,所以泛着诡异的赤红之中透着诡异蓝色的光亮。
王潇苑已经将铁锤随手搁放在一旁了,正抬手虚指,牵引着火丝,在刀身上不断游走,好似在铭刻着什么诡异的图案,又好似是在刻字一般。只是,在场众人自然是无法知晓,更多的工作量,乃是在于刀身的内里,肉眼所看不到的地方,消耗的心神巨大。又是足足一个时辰过后,才总算是完成了这最后一步。
长舒一口气的王潇苑,这才注意到围观的众人,收起打造好的短刀,与壮汉抱拳拱手,道谢一声,并且顺带询问了价格,壮汉赶忙摆手,只道是小事一桩,仙子不用如此多礼,至于费用,那自然是不需要的。
待到王潇苑离去过后,那壮汉欣喜不已,环视众人道:“看到没,女子大匠师。”
众人纷纷点头,就见壮汉又抓着那柄她用过的铁锤,抱在怀中,大笑不已,说道:“谁说女子就不适合做铁匠的,今儿就回去跟俺媳妇说去,女孩子打铁,也是很有前途的嘛。”
不等众人附和,就率先奔出了铁匠铺子,在夜幕中狂奔,一路跑回了家。
已经错过了修行的王潇苑,反正也不着急回客栈,一时闲来无事,便悄悄跟在了男子身后,然后就见到那男子,将铁锤赠予了自己的孩子,一名瘦弱不堪的小女孩,说这就是自家的传家宝了,让她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匠师。
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只是点了点头,根本没有、也无法接过那沉甸甸的铁锤。待到壮汉去藏起铁锤的时候,王潇苑屈指一弹,一样物体就窜到了小女孩的兜里,与此同时,小女孩耳边响起陌生女子嗓音:“此乃炼体之法,日后可勤加练习。”
小女孩立马抬头环视四周,却已不见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