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亮被乌云挡住,使得本就光线不足的街上,更加黑暗。此时已经夜深了,各家各户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整个大街上都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叶子被风吹起相互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沙沙”声。不知是不是虫子们也怕冷的缘故,却是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四周黑漆漆的,却是连那这树梢上时不时发出的“沙沙”声听着都让人觉得诡异。
“嘶!”站在树下的安然紧了紧自己那一袭黑色的衣服,却是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没多披件衣服起来了。感受着不断吹过来的寒风,安然才发觉冬天已经到了。而自己,也在这萧府呆了一年半有余了。
看着不远处疾步向自己走来的人的身影,安然勾起了嘴角。本来当初答应让他追随自己,是没对他对自己能对自己报仇有多大帮助报多大希望的,甚至想过若是他敢迟疑,便将他灭口的。可是谁知他竟是“暗”内的二当家?后来更是在自己的帮助下成为了“暗”的主事人?只是后来想到虽说初时的“暗”并不强大,也并不算完善。但怎么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安然的身份吧?
想起当初自己质问张聪时张聪给自己的答案,安然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只是却也愈加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如何?”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张聪,安然低声问道。
来人赫然竟是之前闯进安然二女房间中,意欲打劫二人的,却被他阻拦,甚至提议绑架二人的那个“军师”张聪。
只见张聪低着头对安然抱拳恭声道“回禀主上,主上所料不错,那女人确实是有问题。自从主上吩咐属下之后,属下便派人日夜注意那女人的行踪。却是发现三个月来,那女人每隔五日,深夜便会从萧府的侧门素装出府一趟,前往红坊楼见一人。接待她的,正是那红坊楼老鸨身边的丫头。而据穆霞说,她是去见李大人府中一小厮的夫人。但据我所知,这小厮却是李大人最为看重的一个属下。心思机敏,行事果断,且因为李大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是以对李大人极为忠心。平日里为了掩人耳目,才扮作是李大人家中的小厮。只是不知为何,近日那女人却是去得少了,已经有十余日未见她再去过。”
穆霞正红坊楼的四大花魁之一云霞。却更是“夜白”的成员之一。本来在萧府稳定下来之后,安然就已经想要查探当初那自称是自己二娘的那个女人了。只是考虑当时的“暗”还不够强大,能用的人手不多。担心打草惊蛇之下,便没有行动。但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如今已经改名为“夜白”的“暗”却也不是当初的“暗”能相提并论的了。是以在三个月前,安然便派张聪开始调查那个女人了。
呵,红坊楼老鸨身边的丫头亲自接待?这红坊楼背后本就是杨园在撑腰,那老鸨和她身边的丫头,又怎能不是杨园身边的人?若是如今再说那女人不是杨园安插在萧府的细作的话,怕是连安静都不会相信吧?
只是那徐晶晶在萧府已经呆了五年多了,却是没想到杨园竟是再这么早之前便往萧府里边安插人手了。五年时间,那细作就是夜夜睡在萧仁贤枕边的人,而那萧仁贤竟是毫无察觉。却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女人隐藏得太深了,还是这萧仁贤太没有脑子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安然开口道“我知道了。你给我下去查查那小厮家中的情况,就连他们家养了几只鸡,都叫什么名字。哪一年因何原因死了哪头猪我都要知道!两日后,将那小厮带到九遇阎,我要亲自见见他!”说着,安然的声音却是瞬间冷了下来。“我倒是要看看,这男人对那个李大人,到底有多忠心!”这九遇阎,地处城东,比较偏僻。原本是一生意不好的小酒楼,后来却是被安然给买了下来,将房间布局,给改了一番。这酒楼本来当然不是叫九遇阎的,这名字倒是安然后来给取的。顾名思义,进了九遇阎还敢反抗的人,走完里面的十个房间,怕是已经九死一生了。
这九遇阎中的十个房间,每一个都是编了号的。从一到十排过来,一个房间放的刑具、安排的刑法,比一个房间更厉害。而这九遇阎中最可怕的却不是这个房间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地下室中排在最里面,没有编号的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被“夜白”的人称为“十八”,意指那没有编号的房间,为第十八层地狱。这并不是说里面有多吓人的刑具。相反,那让“夜白”里的人谈之变色的“十八”里,除了一把供安然坐的老爷椅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它的可怖之处也在于此处。“夜白”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上,那个永远让人猜不透的女人惩罚人起来有多恐怖。而这“十八”,却正是安然逼供、惩罚人的地方。
不知是安然的语气太过冷冽了些,还是这张聪穿得实在是太过单薄。一时间,张聪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张聪果然不愧是“夜白”的主事之人,更不愧是安然看中的人。只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低着头恭敬地道“是,属下一定照办。”
这一年多来,张聪对安然,可谓是越来越敬佩,却也是越来越害怕。这种感觉,随着安然助他登上“暗”的掌门,在她将当初那个简直不堪大用之时的“暗”一步一步发展成如今掌握着江湖各门,朝廷各派诸多机密的“夜白”,一点,一点地加深着。
所谓“夜白”,顾名思义,便是“夜白”的眼睛所扫过的地方,所有的秘密、阴谋,都会如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萤火虫一般明显,无处遁形。
“我们要做的,不是将黑夜变成白天。而是将黑夜中的浮灰,变成萤火虫。在他们还毫不自知之时,我们便已知晓了一切,甚至是已经结好了蜘蛛网,就等他们自己飞过来!”这就是安然在将“暗”改名为“夜白”之时所说的话。
张聪还记得自己当初听到安然这番话时所表现出来的震惊,更记得当初安然说这番话时话语中所带的张狂与自信。更是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那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张聪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呼!安然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看着刚回府的安然,安静终是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屋子里呆着,跑到院子里来做什么?”看着眼前只穿着薄薄两件衣衫的安静,安然皱了皱眉头,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安静身上。虽说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也聊胜于无了。
“那个,那个白什么……就是那个当初我们就下来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那个叫白什么的男人啊!他……他竟然找到我们了,现在,现在就在你房中坐着呢!我,我受不了他那阴深深的眼神儿,就自己跑出来了。也不知怎地,我呆在他身边,感觉比呆在这外面吹冷风都还冷!当真是个怪人!”
“白毅?你是说白毅?”安然听到安静说自己二人当初救下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安然一下就想到了白毅。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安然和安静二人却是已经将这人给忘记了。
想着当初自己二人买了安仁和安素之后回到家中,那个叫白毅的男人竟是不见了。而当初自己二人那么急冲冲地赶出来,却也是因为还担心他会出去告密,将自己二人给出卖了。而经过这么多事情,安然又一心想着加强“夜白”的实力以理清朝廷当下的情况和了解杨园的势力。却是将当初那想要调查调查白毅的心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本来若是不出意外,自己二人与白毅是不会再相见的。只是不知道那白毅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找到了萧府!要知道,自己回归萧府的消息,萧仁贤并没有对外公布。更是对那些下人和从夫人下了禁口令,不准她们将这件事往外传。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有萧府的人和张聪了。连“夜白”里的其他人员,都是没有见过安然的真面目的。而对于安然这个主上,他们也只知道那是个叫“魂”的女人罢了。
当然,不排除徐晶晶已经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杨园,而杨园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将此告知了白毅。想这当初自己救下白毅之时的情景,再想到平日里白毅的身份。安然猜测这个白毅怕是个杀手。而此刻白毅呆在自己的屋子说,说不得就是奉了杨园的命令来杀自己二人的。
想到这儿,安然有些背后发寒了。要知道虽说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安然已经将“夜白”发展了起来。但是本身却还是没有武力的。若那白毅真动手了,自己是绝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但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白毅这次既然能找到这儿,那么下次自然也能进来。到时候他是不是还会如今日这般呆在自己房间中等待自己回来,安然却是不敢保证了。若是到时他不顾自己当初救下他的恩情,掳了萧府中的哪位夫人走的话,到时候安然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说她不在乎那些个莺莺燕燕们的性命,但是萧仁贤却不一定不在乎啊。而且萧府也是个名门望族,如今被人闯进家门而毫不自知不说,若是真让人在萧府里掳走了萧府的夫人,这叫萧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如此想着,安然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白毅。他来了之后就板着个死人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凳子上。我问他什么吧,他也不说。真是气死我了!”而安静却是不知安然所想,听到安然的话后,忙不迭地点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那个棺材人。这回呆在他身边,我更是感觉背后冷飕飕的。我看他还真是越来越像个棺材人了!我受不了他,就跑出来了。后来却听到那个棺材人说什么他在房间中等你。我看他那架势,怕是等不到你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