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静说白毅就是专门在房间中等自己的,安然脸色更加不好了。
听到安静说白毅就是在房间中专门等自己的,安然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白毅真是要杀自己的话,又怎会放任安静这般跑出来?要知道,杨园心中的首要目标,是杀了安素一家人,以绝后患,而并非自己这个外姓人。而白毅若真是奉了杨园之命来杀自己二人的话,应该是先抹了安静的脖子,或是将她困在房中。然后就等自己回房之后,来个瓮中捉鳖才对啊。要知道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安然怕是也绝对逃不过这一劫的。
又想到当初自己二人被杨园的人追赶,说要带走他之时,他却并没有反对。要知道,若是他真是杨园的人的话,那应该是不会顾忌那些追兵的啊。虽说他可能是杨园的暗中势力,也正因为如此,或许那些追兵并不识得他。但不管怎样,他应该还是有着一些能证明自己是杨园的人的信物的吧?难道他当时不说,是害怕暴露了出去?
可是如此一来,那就更说不通了。在当时的情况下,若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将信息透露出去,自己二人是决计没有逃生的希望的。难道说,这白毅真不是那杨园的人?
算了,反正若他真是杨园的人的话,此刻已经找上门来,自己与安静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何不干脆伸出头,大大方方地送给他砍,就看他敢不敢?做那缩头乌龟作甚?
如此想着,安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安静,不动声色地道“静静,你先去小红屋子里跟她玩儿会儿吧,我去见见白毅。”
安静见安然之前听说那白毅来找她时还有些呆滞,但现在却已经恢复了过来,还以为安然也只是如自己一般感到有些惊讶罢了。如今安然这般说,安静自然不疑有他,点了头便往小红屋子的方向走去。
走之前还一脸认真地对安然道“安然姐姐,你待会儿进去了记得先多给自己披件衣服。那屋子里有了白毅,温度还真是降了不少。还有,你可一定要记得帮我教训教训他。成天摆着个死人脸,我跟他说话还不理我。真是没礼貌!”
看着安静愈走愈远的背影,安然一脸苦笑。心想待会儿进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事故呢,还教训?再说了,就算安然真有心帮他教训白毅,这打打不过人家,骂人家权当听不见的,还怎么教训?
不过经安静这么一闹,安然原本紧绷着的情绪,倒是放松了不少。低着头举步缓缓朝房门前走着,却听得“吱嘎”一声,房门竟是开了。安然的眼前條的出现了一双穿着略显破旧的黑色靴子的脚。安然抬头一看,却是白毅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刚刚外面的动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安然这样看着同是穿着一袭黑衣的白毅,又低头看了看他那略显破旧的靴子,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白毅本就是个话少之人,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绝对不会说两个字。是以二人一时间竟是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良久,安然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一年多不见,你可还好?”
白毅沉默。那看着安然的眼睛之中,却是不断地闪过挣扎之色。
过了半晌,白毅仿佛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看着安然,回道“还好。”
安然微微弯起了嘴角,悠悠地道“我们进屋去说吧。就穿这这么点儿,你个大老爷们儿是不怕冷,小女子我还嫌冷的慌呢。”说着,安然也不再管他,绕过他便径自屋内走去。
然白毅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竟是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只一刹那,竟是让那月亮都失了颜色。将那好不容易才露出来的弧形给藏进了云中,只留下那尖尖的一头,露在云儿外面,似是也在窥探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安然眼角的余光看到这番景色,竟是惊得呆愣了起来。想不到这一向面无表情的白毅笑起来竟如此好看!
然这美景却是转瞬即逝。似是注意到安然的注视,竟是将那还未完全绽放开来的笑意给生生地收了回去。却是让安然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美景不长留。
在白毅收起笑容之时,安然也不再盯着他看。送给他一个浅笑,便继续往房内走去。然白毅也没说什么,跟在了安然的身后。谁都没有提及白毅方才的笑容,就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进了屋子,白毅顺手就关上了门。而安然也神色自若地走到衣柜之内拿了件外套和两件披风出来,递给白毅一件披风之后,就这么当着白毅的面穿了起来。
二人之间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丝毫没有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妥的顾虑。就仿佛,二人已经如此生活了数年一般。
待绑好身上的披风,安然走到屋子正中间的桌子前,随便寻了张凳子坐下来。抬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听到还有水声之后,便取出了两个杯子斟上了茶。将其中一个杯子推到对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毅坐下来喝茶。
白毅一言不发地踱步走到圆桌前坐下,执起那被茶水温得也有了几分温暖的茶杯,却是不喝。一双眼睛只盯着安然不肯离开。
然安然却仿佛没看见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一般,神色自若地喝了口杯中的茶水。感受了温热的茶水下肚之时带起的暖意,安然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这时她才不自觉地想起这一年多来,不管自己多晚回来,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屋中总会有着安静泡的热乎乎的茶水在等着自己。却是不知这茶壶中的茶水在等待自己回家之时,凉了几次,又被倒掉了几次?而安静,又是烧了几次热水,开了几次房门?
想到这儿,安然的心中不由得一暖。安静,始终是了解她的。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萧府来。”收回那渐渐飘远的思绪,安然抬起头来笑着对白毅道。是的,她没想到他会找到萧府来。虽然方才二人之间的对话不过短短两句,但安然已经确定白毅不是杨园的人了。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没想到杨园会找到萧府来的原因有两点。
其一便是之前所说的,她回到萧府的消息是被封锁过了的,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其二便是她虽是救过白毅的性命,但她却不觉得自己二人之间有多大的交情。而这并不能成为白毅费尽苦心寻找自己的下落,并闯进萧府来的理由。
“说真的,我很有兴趣知道。”把玩着手中小巧的茶杯,安然挑眉道。
白毅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似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知道安然在萧府的缘由说出来。而安然见此却也不催他,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了杯茶之后,便又喝了起来。
“我师傅。”良久,白毅轻声开口道。
他师傅?他师傅是谁?为何知道我在这儿?
安然正想接着问下去,却看见白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之色。虽说转瞬即逝,却又让她无从下口。一时间,二人却是又沉默了起来。
“我师傅说你是与我一同过来之人,且我们本就是一对……却又不是。我也不太懂。”似是看破了安然的顾虑,白毅想了想又开口道。“我师傅让我守着你,他说到时候所有的一切我自会明了。还说让我尊重你的选择。”
安然却是想到果然如自己所料,白毅不是那杨园的人,更不是来杀自己和安静的。然而待她细细品味白毅的话之后,却又发现了不对。
什么叫“你是与我一同过来的人,且我们本就是一对”?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难道他也是?而自己在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百羽皇朝,唯一交过的男朋友,便是唐布。而所谓“一对”,要真这么说的话,指的也应该是唐布才对。难道说,唐布竟然也穿越过来了,而且正是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白毅?
一时间,安然有些激动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毅,声音有些颤抖地道“莫道女子无胆识!”
然白毅却只一愣便接着道“木兰戎装战场驰”。
听闻此言,安然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却仍是不死心地继续道“明月不识流水意”然白毅却是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道“月影微漾映其中”。
“宣纸染泪为谁泣?”安然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一双眼睛更是泛起了一层薄雾。就连碰翻了茶杯都尤不自知。
“耳畔悠扬为谁歌?”白毅的眼神也渐渐转柔,却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说“若问此间情多浓”。
白毅也站起身,轻轻拉起安然的手,十指缠绕间,深情地望着安然,柔声道“相互携手到白头”。
安然此时已经忍不住了,趴在白毅的怀中便无声地哭了起来。
良久,安然终于止住了哭泣,狠狠地抱着白毅低声道“唐布,唐布!竟然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以上的诗句,竟是安然在二十一世纪时,无聊之时写下的。而能知晓这一切的,除了她的唐布,还能有谁?
“小月……”抱着安然,白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然出口的,除了一声“小月”,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她。这是上天在给他补偿的机会吗?补偿他当初连自己都不清楚缘由的,稀里糊涂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