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皇上就对他在民间声望极高一事心生不悦与顾忌,如今见萧仁贤不顾自己命令,心中更是对其不满。在听说那金州百姓所便的顺口溜“不拜菩萨不拜佛,只拜萧家善仁贤”之后,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当下便以“违抗圣旨,藐视皇权”的罪名将其关押了起来。按理说这萧仁贤被皇上扣了如此大的一顶帽子,那被判死刑,只是迟早的事罢了。而谁料这件事情竟是在京都周围传了开来。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到了金州。本来各地的百姓都对萧仁贤多有敬重和感激,更遑论才受过萧仁贤救命之恩的金州百姓?当金州的百姓听闻萧仁贤是因为不顾皇上的反对为自己等人送粮食、衣物才被治罪的,心中更是不忿了!当下便组织起来,要去京都为萧仁贤报不平。
萧仁贤这一生做过的善事不少。这一闹,竟是有四个城镇的人都参与到了其中。当日进京都大闹之人,竟然有数千余之众!一时间,数千百姓在京都大闹不说,朝廷中一众官员也为萧仁贤求情起来。
虽说圣意不可违,但民意,却是更不可违!如今几千百姓闹到了京都,这皇上对他们是杀也不是,关也不是。毕竟若是皇上真要做了这些事,那到时候还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跟着这些人一起闹呢!
再说了,若他真的处罚了这一众百姓,那本就因他因萧仁贤为金州送粮草和衣物而治罪而对其心生不满的官员和一众百姓,又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
这件事情要是弄不好,那么就算有人说到时候会因此而有人揭竿起义,引起一场政变的话,也不是没人信的。
身为皇上,虽说是万万人之上,却也是不敢犯这众怒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点,在他推翻前朝皇帝之时,便已是深有体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皇上一句“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放了萧仁贤,却将他的官职由一品降到三品,罚两年俸禄,以儆效尤。如此以来,即安抚了百姓,又不至于落了皇家的脸面和威严。不过三月时间,此事便就此揭过,不留一点话柄。
然而事情虽是处理完了,但那皇上心中对于此事却还是心有介怀的。毕竟一个皇帝惩罚自己的臣子,而且还有着正当理由,这本事理所当然的事,不想却被自己的臣民逼到如此境地。试问怎能不介怀?
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一个普通官员在有着一个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惩罚自己的手下,却被所有人阻拦,心中也定会不满的。是以往后皇上虽说没有在明面上针对萧仁贤,却是再也没有对其中用过。
如今一个是三品文官,一个是一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将。一个是人走茶凉,逐渐败落;一个是如日中天,权势逼人。若真是斗起来,谁胜谁负,一看便知。若是那杨园真发起疯来,不顾一切地向萧仁贤要人的话,那萧仁贤无论如何有心与不忿,都是保不住安然二人的。而等到杨园将安然与安静杀了之后,皇上再对其不轻不重地治个罪,对杨园来说也是值得的。
想必安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急切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将自己在人前伪装的那般残忍吧?
如此一想,白毅心中也释然了。
毕竟弱者等待被强者吞噬,这一丛林法则,不仅适合二十一世纪,在这白羽皇朝,一样适合!白毅知道,若是安然不如杨园强大,那安然与安静被杨园抹杀,都只是迟早的事。为了安然和安静的命,安然不得不如此!
而白毅心中的想法虽说没错,但与安然所想,还是有些偏差的。
一来,安然虽说知道萧仁贤的情况,如此急切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却与此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在与杨园的这场对决之中,她本来就没想着借助萧仁贤的势力。
二来,安然并不是在人前装得多么残忍,而是对于此,她心中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那陈胜来说,今日对他所动用的一番刑法,安然觉得是有必要,也是必须要执行的。想想若是那陈胜对李林兴这个自己心中的救命恩人的忠心都只是纸上谈兵的话,那对于自己,又怎可能真正忠心?她要的是绝对忠心之人,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墙头草之辈。若是连这点小小的刑法都撑不过去,那日后等他成了自己的人之时,若是杨园抓去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而且今日若是那陈胜不信自己所言,且到最后都不肯归顺的话,那她是绝对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其原因正如安然之前所说,忠心是好事,但若那忠心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自己的敌人的话,那便是坏事了。忠于自己敌人的人,自己留他性命作甚?难道今日放过他,然后等他日,再让他来抹自己脖子?
而其三就是安然如今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不全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安静。更重要的,是要杀了杨园!这,一为报仇,二也是为了要了了安仁的遗愿。或许这件事情对于旁人来说是不可能能做到的事,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但安然做了,甚至在一步步地往成功进发!而这,便是安然与他人的不同之处。亦是成功者与失败者之间的不同之处!
坐在窗边,安然无视在院子中间走来走去的下人们,却是盯着萧仁贤门前的两株不知名的花儿看得出神。
时至冬日,院子中很多花儿都已经败落了,但那两株花却开得异常灿烂。大红的花瓣随着风儿轻轻舞动着,说不出的妖娆美丽。
正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却突然想起。在这一片安静之中,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一如那萧仁贤门前迎风摇摆的花儿一般突兀。
“小姐,老爷让我传话说,他在书房等你。”敲门声落下,门外传来了小绿好听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去。”收回视线,安然不冷不热地答道。
小绿原是萧仁贤派给她的贴身丫鬟,但安然却从未让她“贴身”过。她总觉得这个小绿不简单,心思也不同一般的丫鬟一般。在不忙的时候,她也曾让“夜白”的人调查过这个小绿。
资料上的这个小绿,原名叫夏熏微。出身于官宦世家,其父是清州的知府,其母年轻之时也是清州出名的才女。只是后来却被贪官所害,死了爹娘,之余她一人生还。
其实原本这样的身世是值得人可怜的,但安然观此女,却发现她总是眼光闪烁,且心术不正。因此便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而后来担任她的贴身丫鬟的人,却是一名为小菊的姑娘。
这姑娘正是当初安然刚进萧府时,被萧仁贤指派让其为安然带路的女孩儿。本来当初安然对其都多有好感,将其要过来照顾自己之后,更是发现这女孩儿心思聪颖,不骄不躁,甚是对安然的胃口。
本来之前看小菊长得还挺标志,配上小菊这么个名字,却是有些不合适。这种感觉在安然发现小菊的诸多优点之后,更为强烈了。是以安然便以自己姓名的意义为小菊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安宁。
这对于安然来说虽是没什么,但对下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殊荣。安宁走在府中,听着一众丫鬟对自己的称呼由“小菊姐姐”变为“安宁姐姐”,心中更是自豪不已。
但安宁却也并不愧对安然的看重,心中虽是自豪,却并没有显现出丝毫的骄傲,更没有恃宠而骄地因此在下人面前摆什么架子。每当那些下人们跟她打招呼之时,她也是对其一一微笑点头,算作回礼。当有人夸奖她之时,她也淡然地微笑道“都是安然小姐教导有方。”
说来这一年多来,安宁也着实没有让安然失望。将安然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的不说,更是在府中为安然隐隐地监视着徐晶晶。经过她出色的表现,安然却也已经将其视作心腹。甚至在“夜白”之中,安宁都有些实权。
从凳子上站起来,不待安然说话,安宁便已拿了一件披风替安然披上。对于安宁的懂事与铁心,安然早已习惯。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安然不懂声色地往萧仁贤的书房走去。
在门前停下,安宁已经上前敲门去了。“老爷,小姐来了。”说完,便低着头站在一旁,等着萧仁贤的回答。
“嗯,让他进来吧。”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便传来了萧仁贤的声音。
安宁闻言将门轻轻推开,解了安然的披风之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待安然进门后,却又体贴地将门关上。
“有什么事吗?”坐在萧仁贤的对面,安然有些神色复杂地道。
其实,这一年多来,萧仁贤一只都对安然很好。好到同意让她改名叫萧安然,好到将后院都解散了,只余下两三个夫人。好到只要安然不高兴的,他就绝对不做!其实这些事情,安然都看在眼里。她也知道萧仁贤的心思,但那一声“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呵呵,雪儿,是这样的。”见安然如此开门见山地与自己说话,萧仁贤的神色黯了黯,却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半月之后,便是小皇子的满月之期。皇上为此特在宫里设宴庆贺,介时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携家眷一同参加。我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声的,你……”
“好的。”知道萧仁贤明白自己不喜热闹的性子,说这话正是在与自己商量,安然严重闪过意思暖意,笑着答道。
“是吗?那,那太好了。”?本来对此不抱希望的萧仁贤见安然竟然答应的,竟是一时激动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好,那,那你就先下去准备准备,我一会儿通知霓裳阁为你做两套适合衣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