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流云阁中,刘俊彦进屋坐下,伸手招过小厮墨青:“云清去码头做什么?可打探到了?”
墨青上前两步回话:“姑娘去码头挨门的找针织布!”
“哦?这丫头还知道针织布?”
“嗯,这布几年前我们也贩过一次,可是卖的不好,到现在还有些在仓库里压着呢!”
“我们仓库里有?”刘俊彦挑眉问。
“应该有……哎,二爷您去哪?”
不等墨青说完,刘青彦已经出了门,墨青边叫边追上去。
跟着他来到仓库,仓库里堆满刚从海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十来个人在忙活。有的货物已经分门别类放好,有的还堆在一起等着管事记账进仓。
仓库张管事一看刘俊彦来了,忙拍拍身上的灰土跑过来,躬身笑着说:
“二爷怎么来仓库了,这里脏的很,二爷还是到账房稍坐,有什么事儿尽管传唤我们就是了。”
刘俊彦不耐烦的一挥手:“别跟爷啰嗦,把针织布都找出来!”
“针织布?”张管事挠挠头:“那是什么布?”
刘俊彦一看他那傻样气的一脚踹过去:“糊涂东西!针织布就是……就是……”自己着急也忘了:“墨青你跟他说。”
“是!就是前几年海外贩回来的西洋布,一拉就变长的那些!”
“哦,哦!原来是这个!”张管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个放在最里面,好多东西压着呢!”
刘俊彦又要抬脚踢人:“赶紧给爷找去,搬出来有赏,找不出来你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张管事一边答应着:“是、是,小的这就去找。”一边挥手将所有人都叫到仓库里面去搬东西。
心想:今天这二爷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八百年不卖一尺的东西也想起来,这会子火急火燎的要。
手里指挥着众人,嘴上训斥着:“这个放到那边去,哎哎,那个你给我轻点!你,快点搬,别磨磨蹭蹭的,找不出来二爷扒了你们的皮!”
不一会儿,十来匹不同颜色的针织布就放在了刘俊彦的脚下,墨青数了数,高兴的说:“回二爷,足有十六匹呢!”
刘俊彦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大手一挥:“赏!”
墨青扬声道:“仓库里的,每人到账房领五两银子,张管事领二十两。”
张管事等人眉眼俱开,跪下行礼:“小的们些二爷赏!”
刘俊彦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指挥墨青等几个小厮抱了布匹出门去了。
云裳绣坊里,李云清正站在柜台里归拢布匹,抬头见一位贵公子进来旁若无人的坐下。而后七八个小厮抱着布匹,流水般进来一一放下,又退出去。
李云清看看柜台上多出来的十来匹布,又看看坐在客位的刘俊彦。他今日身穿浅蓝色贡缎长衫,领口袖口处绣着银丝流云图案,墨黑的头发在头顶箍住,插一根碧玉簪。整个人显的素净高贵、俊逸潇洒,仿佛落入人间的仙人。
“不知二少爷前来,有何贵干?”她的语气淡漠疏离,带着些许暗哑。
刘俊彦不以为意,抬手指向布匹:“打开看看。”
云清看向牛皮包着,略显陈旧的布匹,触手十分柔软有弹性,打开一看,正是她费心寻找的针织布。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李云清心中十分诧异。
疑惑的目光投来,刘俊彦温润一笑,如枝头玉兰无声开放。
站在一旁的墨青说道:“码头那边好几家商行都是我们少爷的,云清姑娘,您还拿了我们一支自来水笔没有给钱呢!”
提到钢笔,李云清只觉脸上发热:“我、我是一时心急忘了,正要送呢!既然是你家的,钱给你好了,多少钱?”
刘俊彦起身走来,与她隔着一方柜台:“你上次的伤好了吗?”声音温柔热切。
李云清后退一步低头,掩去眸中的情绪淡淡的说:“好了。”
刘俊彦看她小白兔般怯怯的神情,知道她心里怕着什么,安慰道:“你莫怕,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李云清身子一震,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温柔如水,浸在其中让人每个毛孔都觉得舒坦。连日来的忧心、恐惧和不安,竟然在这一句话之后裂开缝隙,照进点点亮光。
“我……”她张张嘴,却又不知怎么说。
刘俊彦嘴角轻笑:“我将墨青留在这帮你打理生意,你……”
裂缝轰然合闭,阴霾重新笼聚,李云清的眼神如刺迸出眼底:“你、你也要派人来监视我?我不进侯府,我不进!”身子一再后退,脊背抵住身后的柜子,心底寒意泛上来,身子瑟瑟发抖。
“云清!”刘俊彦皱眉轻喊一声:“我说过,你不愿意,就不会有人勉强你,我也不会!”
云清听此,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又听刘俊彦说:
“这里的暗卫我会撤掉,但是你也知道,在京城经营店铺,没有背景很难维持下去。从今往后你这间铺子就挂在侯府的名下,这些布匹算是入股。年底我会抽去一成的利润,你看怎样?”
花一成的利润买一把保护伞,这生意极为合算,只是,李云清疑惑道:“你真的能撤了……”说着四处看看:“撤了这些暗卫?”
刘俊彦点点头,对青墨说:“你留在这里帮云清姑娘打理店铺,若有不长眼的只管报知爷。”
说罢,看一眼李云清,转身离去。现在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他怕再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吓到她,万一让她对自己起了抗拒之心,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