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淡透彻的酒还未沾上了南宫离尘的唇,就随着突入起来的外力,连酒带杯地飞了出去。阮羽遥盯着自己的手掌呆在原地,她这是怎么了?她不应该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即将与他人同床共枕,她的心就会莫名的烦躁。
南宫离尘看着发呆的习之,嘴角边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的羽遥还是舍不得他啊。虽然,他不知道那杯酒里有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好东西。她能阻止他,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轻轻咳了两声,“习之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阮羽遥抚了抚头,“我不是很舒服,今日恐怕不能服侍离公子了。不如,改日再约可好?”
“你怎么了?”南宫离尘担忧地看着习之,大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我没事。”阮羽遥躲开了他的手,“只是突然有些头疼。”
南宫离尘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真的没事,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凤眸微转,他笑着说道:“那习之姑娘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我派人来接你,咱们出去泛舟湖上,轻松一下可好?”
“明日?泛舟湖上?离公子,现在可是冬季啊。”
“呵呵,习之姑娘大可放心,离某知道一处从不结冰的湖,定会让习之姑娘不虚此行的。”
送别南宫离尘,阮羽遥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门轻轻地被推开了,轻浅的脚步声传来,直到了身前停下。
“寂,对不起,是我没用。”已无需抬头,每次当自己需要的时候,他定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遥儿,别勉强自己。”寂轻轻摸了摸阮羽遥的头。她毕竟深爱过他,有些事情确实也不能勉强,只是希望,她的爱,真的能成为曾经。
“寂,你放心。明日,我定会做个了断,让他知道我不是阮羽遥,死了这条心。”阮羽遥坚定地说着。
寂点了点头,可是他的心里却分明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一次,他的遥儿又会离开他。
冬日的阳光,洒在碧绿的湖水上,泛着点点金光。阮羽遥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岸边的素白,静静地出神。她哪里知道,在翎雨王爷的另一处府邸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长年不结冰的温水湖。
“习之姑娘——习之姑娘——”
“啊?”好半晌,才觉得有人在耳边叫自己,她急忙抬起头,正看到南宫离尘满脸笑意地站在身边。
“习之姑娘,外面冷,不如我们到里面坐坐吧。”
“好。”阮羽遥心中腹诽,要不是习之有一副好皮囊,估计南宫离尘才不会这么殷勤吧。她哪里想到,是因为南宫离尘已识破了她的身份。
船内,红琴已经布置好酒菜,见到他们进来了,便转身告退,找守护在外面的冷痕去了。
“习之姑娘,请坐。”南宫离尘斟满了两杯酒,对阮羽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阮羽遥轻轻坐了下来。南宫离尘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尽数喝尽。
“习之姑娘,今天离某给你讲个故事可好?”也未等阮羽遥回答,南宫离尘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阮羽遥起先坐在哪里还笑语盈盈,可是没过多久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南宫离尘所谓的故事,都是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她入宫当质子,到她有了他的孩子,中了蛇毒,掉了孩子也差点丢了性命……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凉,凉的心都已经紧紧揪在了一起。她用尽一年的时光,好不容易掩盖起来的伤疤,如今又****裸地暴露在人前,那丑陋的疤痕,在耻笑着过去的她有多么愚蠢,多么无知。她好冷,急需什么东西给她一点热气。她看着手中被抓的紧紧地酒杯,仰起头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似乎有些烈,将泪水都逼到了眼眶。她用帕子轻轻掩去,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南宫离尘默默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羽遥跳下悬崖后,阿离在悬崖上呆了一夜,他派了很多人去找羽遥,可是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最后,羽遥的娘亲跟着深爱的男人走了,她的弟弟,也被阿离带回了家,但是阿离没有为难他,他想着,也许等某一天,羽遥回来了,能见到弟弟心里也会高兴,也能原谅他……习之,你说,她会吗?”
“你说呢?他如才待她,她又怎么能原谅他?”又一杯白酒下肚,她的肚腹已经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可是,阿离也是有苦衷的。他的父亲临终前,让他一定要振兴家业,将多年来的宿敌打败。还派了他的师父时时地提醒他、监督他,这是他从小的责任,他不能推卸,也无法推卸。”南宫离尘喃喃地说着。
“哈哈,多么可笑。难道他家业的振兴就需要牺牲一个女人吗?”阮羽遥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下了第几杯酒,只是觉得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喷薄而出。
“你知道吗。当你真心的爱上一个人,你也以为那个人是爱你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你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为了赢棋随时都可以被放弃的棋子,这样的结局是有多么可笑?你的真心,你全部的爱,都成了世间最可笑的存在。”
看着阮羽遥悲伤的眼睛,南宫离尘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
“人们不是常说,悲伤到极点的时候,心便不会再痛,泪也不会再掉下来。没错,心死了便不会再痛,可是泪却还是会掉下来,只不过,那一滴滴都是血泪……沾染着鲜血的血泪啊……”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阮羽遥却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将剩余的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口中。
“羽遥——,别喝了,别喝了……”南宫离尘夺下酒壶,一把搂住阮羽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他除了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之外,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痛,她的伤,他都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