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寒不愿自己的狼狈样被单霜洁看到,借着一丛罗汉竹的遮掩,在房间里洗刷好了,才来到大厅。大家都在等着他吃晚餐呢,卢寒坐了下来,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小少爷,今天乖吗?”
“小姐,没想到你穿上狱卒的衣服还是蛮好看的。”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卢寒一抬头,这才发现单霜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没,没什么。”单霜洁底头扒饭。
“夫人,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卢寒关切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等到卢文华和卢秀回房了,单霜洁这才说道:“阿寒,你这么聪明,我还真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卢寒闻言回转身,坐了下来。
单霜洁摁了摁眉头,好看的脸上有着担忧:“阿寒,在河洛时,我几乎没有想过还能够拥有平静的生活,做一个女监的教导也很好,就是秀儿和文儿跟着我吃苦了,不过,那些女囚对文华很好,很明显,文儿笑容多子,甚至比在河洛的时候还开心,有那么多在关心爱护他……”说到这里单霜洁有些失落,随即自嘲地一笑,道:“看我,说到哪里去了,牢房里的生活太苦了,狱卒们的俸银本就少得可怜,一生升迁无望,也就无所谓奉公守法,能贪一点是一点,你知道,他们位卑人轻,能下手的,也只有囚犯了,寻个名目就将人打得死去活来,市面上的东西以数倍的高价卖给囚犯,另外就是往饭食里抠钱,犯人的伙食本来就差,这再一下手就真的……惨不忍睹了,饭里有一半的沙子,一个月有二十天喝粥,粥里的米粒都能数得清,菜都是从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和野菜,,肉从来没有,不但如此,油也小得可怜,听说只是用筷子往油罐里一戳,能提出多少油就放多少……”
卢寒沉默地听着,从单霜洁的话里,他能听出深深的悲悯与同情。
“每次我从监房走过,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身影,我就感觉到很心痛,我这个监狱教导,是要教给大家向往美好,改过自新的,可是,一个成天饿着肚子的人听得进你说的话吗?即使自己也觉得这很假,用纸画着大饼给大家吃,阿寒,你能给我出个主意吗?
卢寒想了想,说“夫人,我可以给你出两个主意,第一个主意最简单也最容易做到,和他们同流合污!”
单霜洁微微生气:“还是说说第二个吧!”
“第二个,改变这一切!”卢寒为难地道:“不过,这很难,你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也要狠下决心搬掉挡在前面的石头,还要谋划一第通畅的出路,废掉这一切,冲出个未来,除非你有很大的决心,不然的话,还是不要听了!”
单霜洁道:“我选第二个!”
“好!”卢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我会全力帮你的,首先,你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有拥有了势力,你说的话才会有人听,你要做事阻力才会少?”
“势力?”单霜洁皱眉道:“你是说,黑,社。会吗”
卢寒道:“你硬要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势力只是势力,官场位高权重是势力,商场财倾天下是势力,势力只是只是让你的意志影响更多人的一个工具,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的。”
“不择手段吗?即使是这样,我也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教导员,我能改变什么,谁会听我的?”单霜洁茫然道。
卢寒道:“这个世界上,志同道合是最牢固的势力,但是,这太难了,人的一生,能找到一两个志同道合的盟友,就要谢天谢地,第二种势力是最好找的,也最容易成事,那就是利益,夫人,你以这两字渡之,想想假如你要在红安女监里建立自己的势力,谁会是你拉拢的对象?也最容易被拉拢?”
单霜洁想了想,迟疑地道:“囚犯?”
卢寒点头道:“正是!”站在狱卒利益的对立面了,可不就剩下囚犯了么?
单霜洁略有些失望:“他们只是囚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卢寒道:“夫人,你错了,谁说囚犯不能改变什么?你看大青虫,是蚂蚁的数十倍大少,可为什么大青虫成了蚂蚁的食物,而不是相反?”
单霜洁欢喜道:“你是说人多力量大!”
卢寒笑道:“正是这样,一个人的意志可以忽略掉,十个人的意志可以忽略掉,所有人的意志,即使他们再弱小,也无法被人忽略掉,而夫人如果想要为她们做点什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要统一她们的意志,以你的意志为意志,她们就是你的势力,你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从此之后,红安监狱里就没有人敢轻视你的话,到时候我和苏大哥再在外面使些力,弄掉典狱长,安排个傀儡,你就是监狱里的王,到时候如果你想为囚犯们做点事,不是容易得很么?”
单霜洁听得有点小兴奋,她从小接受正统教育,君子之道,成仁取义什么的,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充满江湖气的思维模式,拨云见月之后,终有一点不适应,嗫嚅着道:“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光明正大?”
卢寒道:“想做非常事,用些非常手段没什么,何况你又不是为了自己,只要守住内心的那点真,常言说道:使雷霆手段,怀菩萨心肠。非雷霆手段不能成事,只要心怀善意,问心无愧就够了!”
卢寒见她的劲头似乎不怎么高,打气道:“夫人,在河洛时那么艰难都撑过了,眼前的都是些小事,只要你下定决心,一定能做到。我知道,监狱定下来的预算很难动,但是你可以想很多办法啊,在监狱周围种菜卖,去草原上打猎,到边城里接活挣钱,甚至可以建立自己的产业,再说,不久后我们的制衣厂就要开业,到时候你可以拿衣服给他们做,所得的钱,用来改善伙食和生活条件,他们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这番话,说得单霜洁豁然开朗,是啊!老天饿不死人,只要把思路放开了,想改变生活并不难!这时候,她甚至有些羡慕卢寒的,这家伙的思想,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自由无疆,想出来的办法就像一沿着一条直线走到终点的路一样!
听起来真不错。
单霜洁郁虑的脸慢慢地放松开来,就像是乌云慢慢散去,只剩下清明美好的天空。
卢寒适时地加重语气道:“夫人,这些事的前提就是你得让你的意志成为整个红安监狱的意思,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要搬开挡路的石头才行!”
单霜洁目光坚定地道:“如果非要这样做,那我愿意!”说着,目光移到卢寒地脸上,道:“谢谢你!”
卢寒的目光闪了闪,笑道:“夫人别见怪,我就是,鬼点子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