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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小轿子马车一进入黄金王国“韩边外”的领地边界之后,在通往总部所在地“桦树林子”的那条道路的两旁,就可以看见两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吉字军”兵丁,手持长枪火铳在站岗放哨了。随着“咕噜——咕噜——”的车轮声由远而近,哨兵发现了郭连生赶着的这辆小轿子马车,其中的一名兵丁向他伸出了手臂,作出一个停止前进、接受检查的手势来。

“吁!——”随着郭连生长长的一声吆喝,小轿子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他跳下了车辕,手持长鞭站在了两名兵丁的面前。

紧接着吴禄贞和包特格先后从车篷里钻了出来,站到了哨兵的跟前。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的?”那名年轻的兵丁很严厉地询问着。

“啊,我们是去‘桦树林子’,见‘韩边外’韩老总儿的。”郭连生右手持鞭,躬着身子谦卑地说着。

“没问你这个赶车儿的!”另一名年长的兵丁喝斥了郭连生一声,“问他呢!”他随手指了一下身穿西装、留着仁丹鬍髭的吴禄贞。

“哦,我的,你们韩老总的日本朋友末广贯之。”吴禄贞用日语向那名年长的兵丁说着,郭连生为他当起了翻译。

吴禄贞很快地从西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封孙中山写给韩登举的信件,并且连同一本日本护照一起递到了年长兵丁的眼前。

——这一切本来设计好的防护性措施,反而引起了这两名“吉字军”兵丁的怀疑,决定立即对他们三个人进行搜身检查。最先从末广贯之这名日本人开始,只搜到了一支金笔和一个金壳的怀表,还有一些日本的钱币;接着开始搜查郭连生这名赶车的老板子,这回可是“坏菜”了——一下子从他的腰间搜出了一支左轮手枪!

“这也是带给我们老总韩统领的吗?!”那名年长的兵丁手里掂着左轮手枪,得意而又严厉地质问着郭连生。接着他扭头对另一名兵丁说道:“你拿枪在旁边儿守着,我自己来搜!”说完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包特格,两只手刚刚伸向她的胸前要去解开外衣的扣襻儿,突然他那满是皱褶的刀条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他顿时被打得愣在了那里。

“他妈的,本爷们儿可不是好欺侮的!”包特格高声地骂了起来,“让你这个老兔崽子搜身?你他妈的算老几呀?!”

持枪站在一边的那名年轻的兵丁一看不好,立刻朝天开了一枪!——报警的枪声一响不要紧哪,四周顿时响起了急促的哨子声,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从密林深处跑来了许多荷枪实弹的兵丁,纷纷地把枪口对准了他们三个人,将他们团团地围在了里面。

很快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挥着下属,每两名兵丁搜查一个人。他们上来之后粗暴地解开了包特格那件肥大的满族式外衣,一下子露出了里面的小花袄,当然也看出了她胸部的曲线!——这下子更坏了,他们认为抓住了更加严重的线索。

“嗯?!”那名军官的眼睛都看直了,“原来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娘们儿!”他用眼神质问着包特格,只见她毫不在乎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便把头颅高高地昂了起来,根本不看他了。

“给我统统的押回去!”那名军官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交给统领大人亲自审讯!”

兵丁们把郭连生、吴禄贞和包特格分别捆绑起来,塞进了那辆小轿子马车,在那名军官的指挥下,押解着向“韩边外”的统治中心“桦树林子”走去。

很快他们三个人就被押到了一座恢宏的建筑跟前,门前的牌楼上书写着“善林寺”三个大字。这里其实就是统领韩登举的金銮宝殿,只是因为太过于宏伟,建成之时已经引起了大清朝廷的猜忌,特派了钦差大臣吴大澂前来视察。吴大澂接受了韩登举的祖父韩宪宗的贿赂,为了息事宁人、瞒过朝廷,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将金銮宝殿命名为“善林寺”这样一个主意,并且亲自题写了匾额。

统领韩登举端坐在他的金銮宝殿之上,他面前的条案上摆放着从郭连生身上搜出来的那支左轮手枪,还有日本人末广贯之的护照以及那封署名孙中山、写给韩登举的亲笔信。他紧皱着眉头反复地看着这封书信,字里行间他都认为是离间他与朝廷关系的罪证。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了那本日本的护照,对于这种物件他一点儿也不陌生,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捉住了好几名拿着这种证件的日本商人,名为要与他这个独立的“黄金王国”洽谈生意、寻求合作,实际上却是前来侦察“韩边外”的地形地貌和军事实力的日本间谍。而且这次来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一名女扮男装的满族女子,这着实让韩登举的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三个人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呢?……

“你们三个人到底打的是啥鬼主意呀?赶紧给我从实招来!”韩登举瞪大了眼睛,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喝斥着他对面台阶下的郭连生、吴禄贞和包特格。

“我就是来传递孙中山先生这封信给您的。”吴禄贞操着平和的日语向韩登举申辩着,郭连生为他翻译成了中文。

“嗯?!”韩登举的眉毛一下了竖起来了,他两眼瞪着郭连生喝道:“你不是个赶车的老板子吗?咋还会翻日本话呢?”

“啊,我……去日本留学过。”郭连生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呣?打日本留学回来还赶大车?你骗谁呢?!”韩登举更加重了对郭连生怀疑的成分。

“我……我们都是……”郭连生极力想分辩,又怕说得不合适,所以他把后半截儿话咽了回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吴禄贞。

“啊,我们都是革命党‘兴中会’的成员,”情急之下吴禄贞直接说起了中文,“孙中山先生就是我们的总理。”

“嗯?!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韩登举一听吴禄贞这么纯熟的中文,顿时把眼珠子都瞪圆了。

“跟您说实话吧,统领大人,”吴禄贞随手指了一下他身边的郭连生和包特格,“我们都是中国人。这次来就是给您送信的,孙中山先生想仰仗您的实力,一道来推翻大清帝国朝廷的封建统治!”

“孙中山是谁呀?我不认识他。”韩登举一听吴禄贞的这番话,立时三刻更加严厉地板起了面孔,“他是哪个衙门挑泔水的?敢来煽动犯上作乱,挑拨我跟大清朝廷的关系?!你这个胆大的蟊贼,竟敢来诈我?我岂能容你?!来人哪,”韩登举吼了起来。

“到!”从大殿的两旁迅速地窜上来几名兵丁。

“把这俩公一母儿三个王八羔子统统给我推出去,斩了!”韩登举也象模象样地从条案上的令筒里抽出了一支令箭,愤怒地朝前面扔到了地上。

为首的一名兵丁捡起那支令箭,其他的几名兵丁一拥而上,分别架起了郭连生、吴禄贞和包特格的双臂,转身就要向外走去。韩登举梗着脖子从他的那个龙椅上站了起来,用鼻子“哼!——”了一声,扭身就要向后堂去了。就在这时,包特格突然朝着他高喊了一声:“本爷们儿是吉林打牲乌拉衙门总管叶穆.舒鲁的女公子!”

她的这一声高喊还真管用,韩登举立时三刻停住了走向后堂的脚步,他扭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包特格。

“你他妈的一个六品小毛官儿,要是动了姑奶奶的一根毫毛儿,小心你自己的脑袋!”包特格一见他站住了,顿时高声詈骂起来,“你他妈的也不买二两棉花访(纺)一访(纺)——叶穆.舒鲁的女儿能是日本间谍吗?!”

“哎,这我就不明白了——”尽管包特格这么高声地詈骂,韩登举也没敢急眼,“你既然身为朝廷命官的闺女,咋也跟着他们这帮蟊贼来我这儿咕啾犯上作乱了呢?”

“那……就是坐下来跟你细说的事儿了。”包特格迟疑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韩登举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另一个方面去了,“噢,你们都是朝廷的探子啊,上这儿诈我来了!对吧?”他自以为得意地盯着包特格,又将目光扫视了一下吴禄贞和郭连生,试图从他们的眼神里得出结论来。

“嗐,行了,你也别在那儿自作聪明了!”包特格依旧甩着那贬损之词,“亲自去乌拉街我们老爷子那儿访访就知道了!——我们这几个到底是探子啊,还是哥们儿。”

“唔……”韩登举闭起了他那双厚厚的嘴唇,没有再吭声。包特格的话还真的让他动起了心思。

在蓟州城北面府君山的大山洞中,崔海山此时已经召集起“燕子门”百十号的弟兄们聚集在了这里,山洞里本来就非常拢音,如今又有这么多人在里面,鸡一嘴、鸭一嘴地你争我吵着,搅和得人心焦忙乱的。崔海山站在这百十号的弟兄们面前,兴高采烈地左手挥舞着“祥字槛”的密语本,右手摇晃着那条象征权柄的铜扣牛皮腰带,声嘶力竭地向大伙喊着:“……弟兄们,大伙不要吵吵!你们仔细看看这两件儿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我崔某人伪造的?你们听听我这徽宗语地道不地道?‘Yaigan zaigi maigen! Xaigiang zaigi kaigan!’(燕子门!祥字槛!)咱们‘燕子门儿’历来不就是这个规矩吗?——谁掌握着这两件儿东西,谁能说密语,谁就是大舵把子吗?咋儿的到我崔某人这儿就不中了呢?我也是要领着大伙走正道儿的,去干好事儿挣大钱的!……”

尽管崔海山白话得嘴角直泛白沫子,可是众家弟兄们就是不买他的账,高一声、低一句地喊着,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这两件儿东西是真的有啥儿用啊?你人儿是假的也不中啊!——你三河县儿的,上俺们蓟州儿来唬啥儿呀?”

“芬三爷还活着,你凭啥儿当这个大舵把子呀?”

“你们俩一块自首的,大舵把子押送京城了,你咋儿放出来了呢?别是卖友求荣吧?”

“你就会那一句徽宗语:‘Yaigan zaigi maigen! Xaigiang zaigi kaigan!’(燕子门!祥字槛!)密语本儿你也不会使,俺们咋儿能相信你说的:大舵把子把权力传给你了?!”

“再说了,你把俺们召集起来了,说是芬三爷狱里交待的:要拉杆子起事贩大烟。这不可能!”

“对!有违门规的事儿,大舵把子不可能让咱们干!芬三爷根本就不是那号儿人儿!”

“我看这小子就是个篡位谋权的‘空子’,叉了他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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