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和心月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大街小巷上,说是来行医济世的,纯粹是来逛街的,心月岛上的街巷,什么酒肆店铺,样样都不差,还挺热闹繁华,带着海上民族的特色。
这里的屋子,除了一些木质结构,大多都是用鹅卵石堆砌而成,好多的街巷也都是用石板和鹅卵石铺成的,走在街巷之中,特别的有感觉。
虽然帼嬷嬷海风都没有跟着他们,就他们两个人,但济心知道,他们身后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断月的人偷偷跟着呢。
要知道,心月是那家伙的心头肉,怎么可能那么放心地让她给带出来。
心月自然是很兴奋的,小手儿就没停过,就喜欢去摸人家货架上的东西。
“心月,平时你是不是都被你爹爹关在府里,没出来玩过?”
“谁说的,我和爹爹出来玩耍过很多次了。”
“那你还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每次出来玩耍都很开心啊!”心月从一路边儿小摊上拽了一个木制的小狗玩具就要走,那小摊老板连忙望着济心,“姑娘,还没给钱呢。”
济心摸了摸荷包,忘记带钱了,其实也不是忘记了,是她根本就没钱啊,她从孤城带来的包裹,在海盗的船上时就弄丢了,这几天断月也没给她钱。
济心忙拉住心月,要去拿他手里的玩具,“心月,还给老板,咱们没钱。”
心月拽着玩具不放,“谁说没钱了。”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个小锦囊,打开来,济心一看,震惊了,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袋子的金叶子啊……这个断月真是太宠他儿子了吧,这么小的年纪,就给他这么多的财富,让他挥霍。
心月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老板,“喏~!给你。”
那老板也愣了愣,虽然只是拇指头那般大小薄薄的一片,可是,就这一片也能买下他这样的摊子好几十个,更不要说一只小小的玩具,他补都补不起。
济心将金叶子从心月手心里拿起塞回他的锦囊,“这么多,人家补不起。”说着就从他领口的地方使劲儿拽了一颗粉色的珠子下来,递给老板。
那老板又愣了,“那个,这可是上等的珍珠,我还是补不起啊。”济心将珍珠放他货架上,“有多少补多少吧。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这里收购珍珠的地方在哪里?”
“啊~~~!”老板回过神儿来,指着北街,“那儿呢,那个珍宝阁,就是收购珍珠的地方。”
“谢啦~!”济心将老板捧出的一小堆碎银铜币抓了一把塞兜儿里,然后拉着心月便朝街北的珍宝阁走,一边把心月的锦囊拿过来塞自己怀里,“姑姑帮你保管啊,这么多的钱,会被贼惦记上的。”
心月倒是不在意,正玩着那只木玩具,说,“我们心月岛没有贼。”
“不可能,这世上没有没贼的地方。”
“真的没有,因为在我们心月岛做贼的话,会被抓起来受蛊刑的。”
“蛊刑是什么刑?”
“就是用一只蛊虫让它从一个人的嘴巴钻进去,然后在鼻子,耳朵,眼睛里钻来钻去,然后就躲在他的脑袋里,吃他的脑浆……”
济心半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心月不动声色地讲述这种听着就很恶心残酷的刑罚,“你见过?”
心月点头,“见过。”
“那你不害怕?”
心月摇头,“一点也不害怕啊!”
济心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断月那只老毒物的种,天生就是个小毒物。
两人进了珍宝阁,心月已经把那只玩具丢在了路边,拿着一串儿用海棠果儿做的冰糖葫芦在啃。
珍宝阁的布局和当铺有些相似,高高的柜台到胸口的位置,看里面的伙计都得仰着头。
“这位小子,您是要卖珍珠?”伙计看着她,摆出一副职业微笑,有点儿假。
“这位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个人,可知道一个叫海生的采珠工?高高的个子,肌肉很结实,身材很好的那种,五官很端正英武,不喜欢笑,看起来酷酷的。”
那伙计一听济心是来打听人的,不是来卖珠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们这儿是收购珍珠的,小子要打听人,去衙门啊。”
嘿,瞧这嘴脸~!不就是收购珍珠的一伙计吗?拽得跟什么似的。
济心咽下一口气,转身看向还在一旁吃糖葫芦的心月,吃得还挺优雅,不过那小嘴儿还是被糖汁儿糊得亮光光的。
济心望着他,笑得比那糖葫芦上的糖还甜,“心月啊,把你衣服上的珍珠拽下来卖掉吧。”
心月看了济心一眼,“为什么要卖?又不是没有钱,我的金叶子不是在你那里吗?”
“不是没有钱要卖啊,你一个小孩子,穿的衣服不能太奢华了,小孩子应该勤俭节约。”
心月撇撇嘴,“有钱为什么还要勤俭节约?没钱的孩子才要勤俭节约吧?”
“勤俭节约是美德,跟有钱没钱没关系。”
心月抬起眼皮,又看了看济心笑烂的脸,那眼神儿,竟然和断月很是相似,“姑姑不就是想卖掉我衣服上的珍珠吗?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理由?”
济心一怔,嘿,这小屁孩儿,成精了不成?
心月咬了一口海棠果儿,在嘴里嚼了嚼,很大方地说,“你拽吧。”
济心忍不住笑了笑,凑上去就亲了一下小家伙的嘴,亲得满嘴都是糖汁儿,然后一边舔着嘴唇上的糖汁儿,一边把心月锦袍上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拽。
心月却因为济心刚才亲他的动作愣了愣,他的嘴唇只有爹爹亲过,他也只喜欢爹爹亲他,以前有一个丫鬟,亲了一下他的脸,他就觉得好讨厌,他告诉了爹爹,后来那个丫鬟就被爹爹给打了赶了出去。
可是刚才姑姑也亲他了,还是亲了他的嘴,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讨厌,香香的,软软的,他还有点儿喜欢。
“把手举起来。”
心月乖乖地就把双手举过头顶,济心将锦袍上腰侧的两颗珠子也拽了下来。
看着手上大大小小不下二十颗的珍珠,济心不禁感叹,就一件小小的袍子上就缀着二十颗的珍珠,还有没有比他更铺张奢侈的小孩?
“姑姑,你把我的扣子都拽走了,我的衣服就不能扣起来了,要是生病了,爹爹会打你的。”心月放下手臂,望着济心,好心地提醒她。
济心笑了笑,把自己袍子外的罩上的背心给脱了下来,给心月穿上,虽然她的这件马夹比较紧身,但穿在心月的身上,就变成了裙子似的,“虽然丑了点儿,但至少能避风保暖。”
济心捧着那二十颗珍珠放到柜台上的一托盘里,“伙计,这些珍珠,值多少钱啊?”
那伙计一看托盘里的珍珠,最大的不过小指头,最小的不过梧桐子儿大,虽说嫩小,但颗颗都是上等品,要知道,二十多个采珠工,两天最多才能采一两的珍珠,还是在运气比较好的情况下,而这一两珍珠里,大多都是低劣的货色,像这种上等的货色一两珍珠里面有一两颗就不错了。
伙计再次挂上了职业笑容,一下子就来这么二十颗的上品珠,他一个小小的伙计还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公子请等等。”然后小跑回了后堂。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一花白头发的锦衣老者一同走了出来,见到托盘里的珍珠也是愣了愣,小心地将珍珠放进一精密秤盘里称,“一共是五钱重,按照购价算下来,是一万两银子。”
“什么~~!?”济心彻底震住了,就这么几钱重的珍珠,就值一万两银子?有没有搞错?那她城主府里灯架上那一颗颗的夜明珠岂不是真的颗颗价值连城?说心月小不点儿奢侈,她更奢侈啊。
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吧?
那掌柜的还以为济心是嫌价给得少了,忙说,“虽说这二十颗珠子颗颗圆润荧美,形态规整,但毕竟个头较小,尚算嫩珠,所以也就值这么个价格。”
济心收回惊讶,正了正表情,“我说掌柜的,你可别诓我,这二十颗珠子,怎么可能才值一万两,我可是诚心要卖的,你若不诚心收,那这笔买卖就甭谈了。”
“公子何必着急,这生意总是要谈的嘛,我见公子穿着定也是富贵人家,若非急着用钱,也不会卖珠,不如这样,我再加五百两。”
济心没有说话,眨巴眨巴眼睛,要去把珠子拿回来,那掌柜的立即又加了价,“不多说了,最多给你加到一万一千两银子,你若不卖,就拿走吧。”
济心听这话语气,想恐怕价格也就这样了,便笑着说,“我只要一万两就够了,至于那一千两,向掌柜的打听点儿消息。”
掌柜微愣,打量着济心,有些奇怪。
一般在他们这儿卖珠的都是采珠户,而富家子弟卖珠的少得几乎没有,那些个富裕人家,都是用钱来买珠,有些好珠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若说他是富家败落,要卖掉珍珠,随便再找个富家卖掉便是,还能得个好价钱,又何必跑来他们这收购处,要知道,他们这个地方的收购价格那是压到了最低。
要说他缺钱吧,又随随便便能一掷千两,就为了打听点儿消息,不免警觉起来,“公子要打听什么消息?公子想打听的,老朽也不一定知道。”
济心笑了笑,“掌柜的你不必紧张,就是打听个人而已。”说着就把无影的外貌又描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