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键时候,她昏倒了,至于后来的事情,她也记不得了。头好痛,这是怎么了?
眼前一片宁静,看着这华丽的屋子,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冷潋月挣扎地直起身来,刚走动几步,门开了,一个丫环模样的宫人走了进来。她身裹着寿衣,身着简单而普素。腾地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来。
“这里是哪里?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冷潋月冲了过去,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情绪里有着看不见的激动。
“禀报圣女殿下,皇上刚驾崩……”丫环的话还未说完。
冷潋月头一疼,“你说什么?皇上驾崩了,哪一国的皇上?你别骗我!”
“奴婢怎么敢欺骗圣女殿下呢?”那丫环忙一把跪在地上,“是南月皇……”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南月皇?不,怎么可能呢,那会,我还见到他好好的呀?怎么会说走就走呢?”冷潋月满脸的疑惑。她怎么也难相信一直慈祥和蔼可亲的亲父既然会说走就走?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叫他一声……父亲……
“奴婢也不知道。”丫环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个新来的主子也不是知道脾气性格,还是小心点为妙。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见他!”冷潋月说罢,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正好撞上了那迎面过来的人。
对方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单膝跪拜于地,“圣女殿下,你身体还未复愈,还是回房休息吧。”
“白敬飞?”冷潋月看着他,他也称呼她圣女殿下?不真的不再怀疑她的身份了吗?而且,他的头盔上也戴了孝……
冷潋月心底猛地一沉,打击可想一斑,娇弱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膛上苍郁得厉害,咬紧唇颤声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关于我的身份,你又是怎样确定的?”
白敬飞抬起头来,眼眸里掠过那抹赤润的红丝,仿若被那悲伤的情绪给缠绕着无法散开,“不是我确定的,是陛下……”
“什么?你说清楚点?”冷潋月心底有些疼痛,是她的生父自来确认她的吗?可,为什么,他竟然舍得离开她,让她连见他最后一面也没有如愿?他怎么能这样残忍,他还是那慈祥的父亲吗?
“是陛下在临终前亲自确认了您才是他的女儿,是他多前年失散流落在他国的女儿。”白敬飞说着,眼眸里透着红红的光润,看着冷潋月继续道,“他说,他没有早一点接回你,他悔恨当初……”
“你不要再说了!”冷潋月强忍住悲恸的情绪,“他真的悔恨的话,又怎么舍得离开我?”说到这里,她琥珀色的眼瞳里透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告诉我,我父皇是为什么会突然驾崩的?”
白敬飞看着冷潋月,语气虽然平静,可藏匿不住那股恨,“是那莫婉,不,准确地应该说是那靳晓玉,是她把陛下给害了……”
“是的,我早该想到会是那个女人……”冷潋月说着,心底抑不住地疼痛起来。
“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恶,就在陛下开始怀疑她时,她就假装忏悔,想要迎得陛下的谅解,知道陛下有胃寒的毛病,后来还亲手熬了汤药送了过去……”白敬飞说到这里,再次赤红了双瞳。
冷潋月听了心底一怔,“定是那汤药的问题了。”
“是!她下了慢性毒药!”白敬飞倏地无力,真是悔恨不能早一点发现那靳晓玉的阴谋。
“混蛋!这宫里的人都是些笨蛋吗?给皇帝下药了,就没有人察觉出来吗?宫里的太监呢,御医呢,都干什么吃的?”冷潋月突而变得暴躁起来,她知道她这样无事于补,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发泄,她的心口很疼很疼,如果不找地方发泄出这口气,她都怀疑自己要被憋死!
“那毒药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出来!渗在汤水里更加无从察觉,就连御医也没有发现……”白敬飞说着,声音极极悲伤,“当发现时已经晚了,还记得将你带回到皇城时,陛下硬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伏到你的床榻边,和你相认……”
白敬飞说不下去了,隐约可见那双明润的眼底布上了层潮汐。
难怪她那会在梦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那一切都是真的!耳畔不停地有人在呼唤,原来就是她的父亲守在她的床边,她感觉到他拂过自己的脸,拉着她的手,颤抖地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
声声泣血,声声痛心。
冷潋月的眼眶陡然地湿润了,那强大的压力像是一下找到了突破口,无数的泪喷涌而出。
“陛下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慈祥的父亲……”白敬飞强忍着悲痛的情绪,看着冷潋月,那眼泪却是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哽咽道,“陛下是根本不相信那莫婉,也就是那靳晓玉会对自己下手,他毕竟疼爱了她一场,把她真的当做亲生的女儿一样疼爱,却不想到她竟然会……”
“不,他不是慈祥的父亲,既然认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为什么……”冷潋月哭泣着,这一刻从来未有过的悲伤袭住了整个神经,虽然相处时日不久,可那俨然成了她这辈子对他最珍贵的记忆。
打从她进入了皇宫,看到他脸上的那布上的皱纹,她就知道,他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更为了子女操碎了心,他的慈爱写在眉目间,他的善良被坏人利用,到了最后甚至枉送了性命……
这就是她的父亲吗?一个可敬的同时又可悲的父亲……
冷潋月眼前一晕,昏厥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又不知过了几天。
她眼开了眼眸,便看到眼前一排的亲人。她虽然已经认识,可这意识上却是那般陌生。是的,除了那和蔼可亲的父亲,她早就有神交的渴望,其它人在她的记忆力里哪里有什么印象。
另外,门外还跪拜了一排大臣。这些当然都是她不知道的,还有她更不知道的事情。
当众人看到她醒了后,更是齐齐地跪拜于地,“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其中跪得有老皇后娘娘,有太子,还有很多嫔妃和一些重要的内卿大臣。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冷潋月听了心猛震,她没有听错吧,他们竟然在喊她万岁?为什么?
老皇后娘娘首先站起身来,在皇子莫乔的搀扶下走到冷潋月的身边,颤抖的双手从袖筒里拿出一份金黄锦帛的圣旨样的东西,众人都看得明白,那便是先皇的遗诏。
“冷潋月,你的真名叫莫婉,是我们莫氏皇族的血脉。”老皇后娘娘说着将圣旨递给她,“先陛在临终前,已颁下密诏,将南月国的天下交托于你!儿啊,你肩上的胆子不轻,你一定要宝重你自己啊!”
林熙夜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欠下她无数父爱的父皇竟然将皇位传授给她?呃!她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好像都是那般艰难!这绝不是自己想象得到的,这也绝对超过她的想象范围。
可,那遗诏上的亲笔所书,难道还会有假吗?她的确是皇室血脉,可她就真的有这个资格去继续大统吗?想到今后要登上那女帝的位置,她心底就是一片惘然,这巨大的摊子竟压根儿地朝着她的肩膀上压下来。
父皇啊……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就是他的偿还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偿还他欠下她的一切!她宁愿不要这一切,就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活着听她喊一声父亲!
冷潋月的心底在滴泪,一点一滴地都那么清晰。还有那无数的担忧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
“皇姐,南月国的一切以后就交给你了。”莫乔言道。
蓦然,拉回了冷潋月的神思,她看着面前孱弱的太子,甚觉得对不起他。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不是吗?
“皇弟,皇姐对不起你!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冷潋月说着,忽而拉住他的手腕,这个亲人对她来于甚为重要,现在她失去了父皇,还剩下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唯有抓住一点,牢牢地抓住后就愿意放弃他的手,就怕他也会像父皇一样离她而去。那将会是她人生的最大的悲哀。
“不,皇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没有治国的才干,从小又体弱多病,尤其上次……”莫乔顿了下,眼眸里闪烁着些许黯淡的光润,望着冷潋月,幽幽地说道,“若不是你使计相救,我可能已被人给害死。”
“莫乔皇弟……”冷潋月心底感叹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初会那样做,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过有今日颇有些戏剧化的情节。
以前的那个莫婉使劲手段,为了就是将太子除去,自己成为皇太女,继续皇位。而今,这名副其实的位置仍给了莫婉,却不再属于那个假莫婉的。换成了冷潋月拥有了这别人作梦也想得到的一切!这会,她甚至想到,也许就是在某个时刻,父皇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主意,皇位是迟早是属于莫婉的,只可惜,对方太过急切,竟使用那非常的卑鄙无耻的手段,妄想靠阴谋靠掠夺来赢得这一切,最终却是输得惨败……
“莫婉皇姐!”莫乔唤道,眼底的光润透在眸心。父皇的过世显然还没有让那悲伤缓过劲来。
“不,叫我潋月皇姐吧!我还是叫冷潋月比较好。”冷潋月说着,轻悠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再将那莫婉二字冠在头上,总觉得有种寒意透在头顶。这真是一个不祥的名字。
“好,潋月皇姐!你就是我永远的潋月皇姐!”莫乔心底动容着。清秀的脸庞上很自然地绽开了那抹笑意。
“好弟弟,皇姐以后会照顾你的。”冷潋月将莫乔轻拥入怀,这份至亲的温暖让她的心底也逸出了一丝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