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富贵人家,媳妇、女儿都要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母亲再带着媳妇、女儿去给祖母请安,给祖母请安回来后,姨娘们再去正房给夫人请安。孙氏成为当家主母以后,就立了这个规矩。想想也好笑,孙氏姨娘掌家的时候,侯府便没了规矩,姨娘也可登堂入室,孙氏成了正室之后,这规矩就又回来了。
早上请安的时候,孙氏的腰板绷的直直的,夫人的架子端了起来。
华琉瑶、华琉玥依着规矩先去给孙氏请安,孙氏阴阳怪气地说:“怎敢劳烦两位县主来给我一个没品级的妇人请安,真是叫我心里不安啊。”
正常情况下,二人一定会说,给母亲请安是女儿的本分,孙氏好借着母亲的名头打压二人一番。
可惜,华琉玥和华琉瑶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均笑笑没说话。华琉玥、华琉瑶不说话,孙氏一个人也说不下去,便直接道:“给母亲请安去吧。”
华琉玥、华琉瑶跟着孙氏去给老夫人请安。之前在自己屋里孙氏没有出到气,到了景和堂就开始找场子。
“母亲。”孙氏对老夫人说道:“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正室了,还住在枝秀院,有些不像话呀。”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嗯,那你便挑个院子收拾修整一下,住进去吧。”
孙氏微微一笑,道:“媳妇觉得,修整就免了,太劳师动众了,不如就稍微把芳华院收拾一下好了。”
老夫人怔住了,显然没想到孙氏是这想法,一时觉得不妥,却又找不到理由阻止,便没说话。
华琉瑶立刻就变了脸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华琉玥拽住。芳华院,是原来宁玉公主的住处,宁玉公主当年为了给华岳云脸面,并没有另建公主府,而是由御工坊出面,在华家挑了个院子修整,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均是精挑细选,精致无比。孙氏住进去,当然不妥,但是,公主都已经去了,院子又在华府中心位置,哪有人死了还霸着院子不让人动的道理,孙氏这个便宜是拣定了,只是,也没那么好拣。
华琉玥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说道:“祖母,夫人毕竟已经是夫人了,接着娘亲的院子也妥当,只是,那院子里面的物件,都是娘亲当年用过的,请祖母给我们兄妹三人两天时间,让我们去院子里挑些东西放到我们房间,做个念想可好?”
老夫人正愁没话说,见华琉玥给了台阶,哪还有不下的道理,立刻点头说好。
孙氏听见了华琉玥的话,倒也没说什么,整个院子都即将是自己的了,让她们拿点东西又何妨?
请完安,回到幽澜院,华琉瑶还阴沉着脸,对华琉玥说道:“你怎么能答应让那个女人住芳华院,那里面的东西,都是极精贵的,又是娘亲用过的,我一想到那女人睡娘亲睡过的床,我就觉着恶心。”
华琉玥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说,要老夫人给我们两天时间,要我们进去挑些物件做念想。”华琉玥着重强调“两天”和“物件”这两个词。
华琉瑶回过味来,眼睛一亮,说道:“好妹妹,真聪明,就留给她个空院子好了。”
华琉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要安宜去找了华琉樽。
第二天下午,一队工匠带着工具进了芳华院,开始拆卸屋子里的家具,挖院子里的珍惜植株。
孙氏铁青着脸,想拦着,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见外男不说,又是刚成为继室,叫不动外院的小厮。只得找老夫人去了。
华琉玥、华琉瑶却早早的就在老夫人那了。
孙氏说完话,老夫人就问道:“孙氏说的可是真的?”
华琉玥、华琉瑶点头,华琉瑶笑眯眯道:“哥哥说,当初娘亲屋里的布置都是按照公主的品级的,夫人用着也不方便,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帮夫人拆了,夫人还省些事,至于院子里的植株,哥哥也说了,哥哥一直喜欢的紧,早年娘亲便答应要移到哥哥院子里去,但是哥哥念着娘亲也喜欢,便一直没动,只是时常去芳华院看,现在既然芳华院要给夫人住,哥哥再时常去看便不方便了。”
华琉瑶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按照公主品级制备的,你一没品级的夫人用不起,院子里的植株,早就是哥哥的了,只是哥哥念着那是娘亲的院子,便一直保持原样没动,时常去看看,怀念母亲,既然现在孙氏要住进去了,院子便没必要保持原样了。老夫人听了,只得道:“既然这样,动了也对,刚好,孙氏你也能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孙氏也没话说了,只是心里记下了这一笔。工匠的效率很高,一个下午,屋子里、院子里便空空如也。屋子里的东西,统统进了外院华琉樽的私库,留着日后华琉瑶、华琉玥出嫁给她们添妆,毕竟东西如果入了华琉玥和华琉瑶的私库也还是在后宅,不安全。至于院子里的植株,一部分栽到了华琉樽的院子里,另一部分,被华琉樽送到了太子府、曾府等府邸。
这芳华院的事,过了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还出了两个版本。
版本一是,华府继室贪图当年宁玉公主的院子,想要搬进去,被人家公主的儿女算计了一把,屋里的东西搬空了不说,就连院子里也连棵草都没留,留了个空院子给她,既然你想住就住吧,给你个空院子,看你还愿意不?版本二是,孙氏恨宁玉公主入骨,就连住她的院子也要把院子里的东西都丢出去,重新修整过才肯住进去。
华琉玥和华琉瑶听到这些话后,都笑了。
“哥哥也太狠了。”这是华琉玥说的。
“哈哈,不知道孙氏更喜欢哪一种说法?”这是华琉瑶的话。
而孙氏听到这些话后,当场就把茶杯摔了,青着脸道:“华琉樽,你等着,路还长着,看我们谁走的过谁,至少,你们兄妹的婚事可都还捏在我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