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内,建章宫中,内殿。
一家三口正围坐在圆桌前,一边聊天,一遍剥食玉盘上的橘子。
那男人高约八尺,三十余岁的样子,皮肤略黑,身着间有金龙的玄衣,浓眉斜飞,自是一股英气,望着家人眼中却尽是爱意。妇人也是华衣,妆容素雅,举止娴静,也是一个美人。
再看那孩子,八九岁上下,皮肤和父亲一样微黑,一双大眼颇为灵动,瞳孔漆黑墨亮,嘴角上扬,与父亲相较,更多了几分狡猾与稚气。
“瞳儿,来和爹爹下盘棋如何?”那男子忽地一笑,望着儿子说。
“下便下。”男孩裂开了嘴“爹爹,要不我让你九子如何?”
“这小子!”男人笑着打了一下儿子的头“未免太看不起你爹爹了吧。来人啊,取棋盘来。”后半句却是对着殿前侍立的几个太监打扮的人说的。
“是,陛下。”两个小太监躬身退出殿外。
那妇人也是轻笑道:“瞳儿,就算你让了九子,一会儿手下也留点情,总不好叫你爹爹太过难看。”
瞳儿嘿嘿一笑,母子间眼波里闪过一抹狡黠竟无二致。男人见状,只好苦笑,自己的棋艺就这么叫人瞧不起么?
都内,市集中。
今日是集日,本来就热闹的坊间比平时更为喧闹,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寻了空地摆起小摊来,吆喝声此起彼伏,早上的阳光正好,都内的百姓也都来到集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时一头大黄牛兀自慢悠悠地从西边走了出来,上边斜躺了一个老者,这牛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老者胸前长须悬着,双目微闭,神情颇为闲适。虽然人来人往,挤来挤去,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贩,却也都自发地给老头和大黄牛让了条路出来。
“隐公,吃个烧饼吧!?”牛路过一家饼店时,那店主汉子冲那老者笑喊道。
“俺再给您老倒点酒!”隔壁沽酒的刘老板也窜了出来,两撇小胡子随风摆动。
老者闻言,睁开一只眼,住了牛,瞧那两人,片刻摇了摇头。
“不要,不要,刘老板你那酒里水太多,老头子喝完一大瓢凉水,怕是要拉肚子。不要不要。。”
街上众人都哄笑起来,刘老板脖子一红,嘿嘿哂笑两声,也不好意思再招呼老者了。
这是又有人拥到牛前,问到:“隐公,您这又是进宫去吗?”
老头拍了拍肚子笑道:“老头儿庞隐公的肚皮又想那御膳坊的佳肴啦,先吃饱喝足再顺便看看我那宝贝徒弟。。”众人知他说笑,也一发跟着笑起来。
人群中有外地客商,不识得他的,便询问商户,那商户答道:这就是当朝皇上和太子的老师庞隐公庞老先生是了,就住在街那头。”客商有些不解:“既是太师,为何住在街坊中,而且瞧他着装,倒是不修边幅得紧。。”“你不晓得。。”商户得意道“这便是高人的行事啦,有道是'弹指策定八百载,街尾老餮有隐公'”语气中倒是颇为神往
庞隐公一路边走边停,和两旁商家招呼往来,极为熟络,行至半日间,方到宫城门前。
卫兵离老远就看见那大黄牛,便知是谁到了,待到庞隐公近前,躬身问好,大门自是早已打开。
庞隐公今天心情甚好,从怀中掏出两个蜜柑,原是方才经常一起玩的小孩送的,顺手就扔向那卫兵。
卫兵知隐公心性,也就准备伸手去接。这是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哒哒的快马声,听着还远,左首的卫兵一抬头,那马却载着一人已近到身前。事情发生极快,卫兵仍来不及反应。
马上那人哈哈一笑,伸手一捞,蜜柑便被他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