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隐公头也不抬便知是谁,这南梁国境内,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的也就一人而已,便是他那徒弟,当朝皇帝也不敢出手抢他的橘子。
既知来者,庞隐公也不搭话,长袖猛震,掌成爪势,雷电般就在牛上俯身直取那人。
来人嘿嘿一笑,身形不动,沿着对方来路,也是一爪打出,细看之下竟是相同的套路。庞隐公照旧出招,胳膊抖动,啪地靠在对方手上,要抓他关节,这一招着实狠辣独到,那人却并不惊慌,微微侧手,却是要反抓回来,这一来一回,犹如打蛇随棍上,已见纠缠之势。
庞隐公毕竟骑着牛,比那马矮上一头,进攻不易,他一击不成,另一只手如蛇般悄然避至,也是爪法,不知不觉间已印在对方手背上。
马上那人情知不好,右手也来迎战。见他这一招,庞隐公微微一笑,那人却一惊,原来他骑马虽然居高临下,占着优势,却全因庞隐公进攻之故,一旦对方回撤了几尺,手长有限,这优劣势便陡然逆转了。
眼见庞隐公的爪势已然到来,胜负定下,那人整条袖子却突然鼓胀起来,一股强横的力道横生,竟逼得那一手抓不下去,对方则趁机收手,化了这一招,摆了摆袖子。
“好小子,你倒是一招鲜吃遍天。”庞隐公也不再战,抬头看那人淡淡说道。
“师叔过奖了。。小侄谢萧然见过师叔”来人笑了几声,手勒着缰绳,并不答礼。
这不过几招,却是极为激烈,招式间虽然高下已分,但庞隐公终究没在对方手上占着半分便宜。那两个卫兵哪敢多嘴,退立一旁,只是看着不敢上前搭话,此刻才仔细看对方,却是一个身着轻甲的青年,腰间悬着口古剑,黯红色打底的衫子罩着闪亮的黑甲,整个右臂罩着护手,上面盘着条遒劲的赤龙,身姿挺拔,束发用一根红带子扎着,嘴角似笑非笑,自是说不出的意气与风流。
卫兵有意询问,但见他装束非常人,能和太师互回话,再加上方才身手,因此未敢轻动。
“师叔这两个橘子,小侄就笑纳了。”谢萧然笑道,说着剥了起来。
庞隐公仍是面无表情:“你那南境,连个橘子也吃不到吗?”
“嗯,吃不到。战事连年,别说采卖了,军备有时都犯难.”谢萧然边说边扔了一瓣橘子进嘴,突然神色大变:“唔!这.真是。。真是。。恶魔一样的享受啊。。”一副极为陶醉的表情,仿佛世间再没有比这橘子更好吃的物件了。
庞隐公似有无奈,摆了摆手:“这两个橘子就赏了你罢。”
“唔。。唔。。谢过。师叔。唔。。”
“我已知你进京消息,只是未想如此之快。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庞隐公抚着牛头,淡淡问道,那牛低低“哞”了一声。
谢萧然坐在马上,索性两手抓着橘子,从中间一掰,连皮带瓤分成两块,用手一掏去了皮,抓起半块橘子就塞进嘴里,好像没听见庞隐公的话。
“谢萧然!”庞隐公看向对方,轻喝了一句,带着几分怒气。
“哦,哦,师叔请讲。。”谢萧然急忙把橘子咽下去,又舔了舔手,这才正视庞隐公。
“你此次进京,是为你爹吗?”言罢,又补充了一句“少扯是皇上的旨意,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
谢萧然闻言,又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俯了身,探向庞隐公:“您老既清楚,又何必再问小侄我呢?”
庞隐公望着那张脸一会,转了头去,兀自不语。谢萧然一笑,摸了摸牛头,回身坐正。
“师叔,小侄还要面见圣上,不敢耽搁,这就先行一步了。”言毕,勒马向前过关。
卫士未经查问不敢放行,又不好逼迫太近,两人上前架起了长枪拦路,却一脸尴尬,不知该怎么说。
“哈哈,看我离京多年,这血染烬龙也没人认识咯。”谢萧然自嘲道,摇了摇头“你们去问隐公师叔吧,他知道我是谁。”说完拨开长枪,纵马缓缓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