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踏上最高一步台阶,站在张书记身边,赫然抬头,漆黑的眸子很沉静:“爸,如果做丈夫的没把妻子当妻子,也奈何不了什么。”
“你!”张书记没想到她一个黄毛丫头会说出这么厉害的说辞,喝道:“你说什么?”
流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自己做错事给张家丢脸,那是他的事。要跪他自己跪,我不会跪。”
此话一出,楼下的张太太和张君尚立刻站起来冲上楼,张君尚也从书房里夺门而出。
张书记拿出对属下才有的威慑:“你说什么?不跪?”
其余三个人都紧张地看着流云,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竟是丝毫不惧,坚定地回答:“是,我不跪。”
张书记的手掌要落下来,张君尚一把拉开流云替她挡了那一掌在头上。
“君尚!”
“大哥!”
张君尚挡在流云面前:“爸,流云病得厉害,心里又难过得很,您不该这么为难她。”
张太太轻斥:“君尚,你疯了!”
在张家,从没有人干违抗过老爷子的话语,君尚是第一个。
张君昊也走过来,两兄弟并肩站着:“爸,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不关流云,所以请你别为难她。”
张书记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人:“去跪着。”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命令。
张君昊暗暗攥了攥流云的手,硬把她拉进了书房。
张君尚也跟着走进去,被张书记喊住:“你跪在书房门外,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说完,不等君尚说话就走了。
张太太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
张君尚果然在书房外面跪起来。
隔着一扇门,张君昊和流云面壁跪着,他们再不像第一次罚跪一样谈笑纷纭,而是沉默。
沉默,一直沉默。
张君昊终于打破沉默:“你明知道顶撞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大,为什么要顶撞老爷子?”
“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
“你不想跪。”
“对。”
张君昊深吸口气,冒出一句:“年纪小小的丫头,别净学那些女人说些负气的话。”
他伸手拉流云,被她使劲挣脱,他又去拉,她还是挣脱。
“又开始倔了?”张君昊不悦似的皱了皱眉:“忘记我们说过的,脾气倔就罚吻的。”
“部长,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就书面离婚吧。我不想夹杂在你和你的旧情人之间。”
“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提离婚二字!要离你自己离,我是不会离的!”
“时至今日,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张君昊从来不知自欺欺人怎么写。”张君昊看着她:“外面传言多,家里老爷子脾气大,这些都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但是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不会做那种事,也应该相信丈夫的能力可以应付这件事。”
“怎么应付?”
张君昊道:“下周会有个重大的场合,到时候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我不去。”
“你敢!”
流云沉默。沉默就等于默认。
她都敢顶撞老爷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到时候什么都不说,只要陪在我身边,行么?”
流云不说话。
两个人一直跪着,双腿麻木。
夜里有些凉意,老爷子连暖气都不让开,张君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硬生生披在流云身上:“你人还虚着呢,别更严重了。”
流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她朦胧着眼,看见张君昊坐在床边,他看起来一脸疲惫和憔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好像退了。”他站起来去叫家庭医生:“李医生,进来一下。”
李医生是个女的,长了一张圆圆的脸,上了年纪,有些严肃。她用体温计探进流云的嘴里,又朝她看了几眼,温和地笑说:“再不行,真的要住院观察了。”
体温计拿出来,流云问:“很严重?”
张君昊:“怕感染肺部。”
李医生看了看体温计:“烧是退下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多喝水多休息就行。”
张君昊送她出去。
流云朝他看了一眼:“我……是不是晕过去了?”
“嗯。”他的语气很淡:“如果感觉到任何不舒服,记得及时说出来。”
流云看了看外面的天:“你今天不上班。”
“我这几天都在家。”
想必是因为和唐徽如的那件事的缘故。
“流云,刚医院打电话来说,你爸爸他……”
“爸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了?”
张君昊原本想把苏爸的病情转达给她,但是见她这样紧张害怕,又把想说的话噎了回去:“医院说为了你爸的病情,希望他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没事老住在医院干什么?回去也可以调理。”
“我的意思是,你人不在你爸爸身边,他自己怎么照顾的过来,在医院有专门的人照顾他,不是很好吗?”
“我怕爸爸不习惯。”
“这些日子都下来了,还会有什么不习惯。”张君昊还是决定先隐瞒苏爸的情况,说了谎话:“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担心什么。”
“那你跟我说干嘛?”
“你是我太太。”
流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