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海棠的说法,徐孟现今是毫无动静。
其实田宛所说的谋反,只是一个表面的假象,假装与徐孟勾结,然后再将他抛出来。留着徐孟的目的,不过是要从他那里得知辽明帝的部署,不然以大周如今的状况,撑不到三年后,可比她的上一世还要不如。
将计就计。
只不知谁将计就计了谁。
田昭清回总兵府写了封信,是封八百里加急,直往洛阳而去。
无论玩什么花架子,在真正的强大力量之前,不过是一场笑话。
田昭清选择不告诉田宛方子书的事情,不然不知道这个女儿还给他弄出来多少事。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田昭清却让田宛进了军营。
这一招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阿爹,你怎么就忽然想了个清楚,要让我进军营了?”田宛很是惊讶,她可是知道她阿爹的决心,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赖着了,虽然她阿爹表面上是答应得好好的。
田昭清轻咳一下,做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让你去还有意见了?那不然就算了!”
“唉,别啊!”田宛阻止到,“嘿嘿!不过是好奇,好奇而已!不给说就这样吧。”
说着田宛退出了书房,仍是觉得她阿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想了一想,最终将要进军营的事带来的喜悦把这事儿给压了下去,田宛只觉得不容易啊!
将要出正院时,田宛眼角瞟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是方子书。
田宛站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视角的死角处,方子书不能看到她的,所以田宛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来。
这人一股子的书生卷气,是为了什么要到她忠勇侯府来呢?忠勇侯府可是满门武将,向来文人看不上舞刀弄棒的,武将们也不见得就待见穷酸儒。而阿爹与这个方子书却仿似相谈甚欢的样子,到底是假象,还是另有原因呢?
田宛有问过田昭清,可田昭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田宛就装作给蒙混了过去,再没有深问,可是怀疑一旦发了芽,哪里是那么容易给止住的。田宛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对这个方子书留意了几分。
所有事情的轨迹已经在她的介导下发生了一定的偏移,至于这个方子书,他肯定不是凭空存在的,上辈子她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却不是说这个人他不存在,而是有什么地方是田宛始终不曾弄清楚。
也许,当初的事,她看到的也不过是个表面,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这件事,牵涉甚深,她田家被连根拔除,想来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还有更多的渗透与推波助澜在她到死都不知道。好多事情当年被处理掉,想要追查没那么容易。
田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丁香小声提示道:“小姐!小姐!咱们该走了。”
田宛回过神来,思路被打断,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淡淡扫了丁香一眼,丁香只觉得有杀气弥散令她毛骨悚然,她想,最近她是越来越不得小姐的欢心了吧。
一旁的海棠自始至终也没有出声一句,小姐近日里脾气很有些怪异呢,能当自己透明人那可是最好不过了。
田宛大踏步走了,留下各怀心思的两个丫鬟,落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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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昭清这次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田宛和田宇两个就进了军营,虽只从个小兵当起,却是高调得很,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正式的入了军籍。
哪里不对,田宛很是诧异于田昭清不一样的表态,田宇却是不以为然。
“阿宛,阿爹这就是终于想通了,有这好事儿你倒还挑起来了。”
田昭清这一系列的异常举动在外界看来并无不妥之处,可深知一切的田宛却觉得心中不安,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好好的想了起来。
对了,徐孟,就是徐孟,是从他开始。
谁在局中,谁为棋子,谁人掌控,一片迷茫。
谁是下棋人,谁又看破了谁,真是难说。
田宛又站在了那个平民区的巷口,身后是不知所以的田宇,眼前巷子深处泛着幽幽的光。田宛已经站了很久,久得田宇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他看着田宛微垂的眼眸,就觉得仿佛看见了她的脆弱,让他不忍打破这难得的时刻。
这条巷子不向阳,夕阳一落,就有些阴森之感,本是这些人家的后门,唯有一家人前门开在了这里,悉悉索索之声中,那扇门打了开来。
田宇忽然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氛围凝滞了起来,阿宛身周肃起一阵慑人的杀气,方才的伤感荡然无存,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他不知道阿宛是为何要带他来这里,更不知为何来了一语不发,直到此刻,他直觉的认为,就是为了等待此刻。
出来的人,正是徐孟。田宛与徐孟两两相望,两双瞳眸的碰撞,身前一段距离,翻转可至,却如隔天堑。
徐孟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他等她很久了。今天,听说她进了军营。
这件事,原来传得这么快这么广。
这件事,不过是要想知道的人知道。
所以?
所以,阿宛,你既明知自己女儿身,怎么就没有想过何为欺君之罪?
田宛从徐孟眼中看到了笃定,还有一丝危险的光,她觉得浑身发冷。徐孟他一直就是条毒蛇,他最知道的,便是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你重重的一口,让你再无回天之力。
田宇轻咳了一声,在场所有人便都转移了目光,并且不约而同的转向他,田宇一时尴尬,一张老脸红了个通透。
对面那个人,田宇见过画像,正是阿宛射杀之人。
可他居然没死,而且看样子阿宛应该知道,而且阿宛居然明显不打算做任何。
没给他任何抒发感想的机会,徐孟截了他的话。
“三郎,好久不见。”
好久?哪有好久,不过三日而已。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何况三日?何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