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从现在就开始的吗?田宛心中一片讥嘲弥漫,是啊,是她自己傻而已。
回府路上,一路无话。
晚饭时,宋之琼看田宛脸色不对,悄悄拉过田宇问:“宛娘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心眼儿大着,万事不挂心的,这最近老看她想事情。”
田宇仔细想了一圈,用压得低低的声音回道:“阿娘啊,阿宛这是思春了吧!今儿我们出去踏青,回来时见着一男子,五官俊朗,**倜傥,当时没见阿宛说话,但她脸色都不对了,还没见她这样看过谁。所以,必是看上人家了!”
这落井下石的,话说得一脸坚定。
宋之琼“啊”一下惊呼起来,忙起身朝东边拜了一拜,口中喃喃念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咱宛娘终于开窍,也有个女孩子家样子了!真是万幸啊!”
说完又转过头来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田宛一番,满意的问道:“宛娘,那人是哪家孩子?咱们现在就上门提亲去?”
田宇扶额,他怎么就忘了他阿娘是个标准的行动派,这人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上门提亲了。咦,不对吧,“提亲”这个词儿,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田宛一阵茫然,看见徐孟之后,她一直心不在焉,一时反应不过来,睁大一双凤眼呆呆地看着她阿娘:“啊?”
“提亲啊!宛娘你的庚帖娘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宋之琼兴奋地指挥丫鬟桂圆去她房里拿庚帖,她可是已经很久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田宛一时呆滞,田宇一见闯祸了,连忙善后:“阿娘,我们只是看了那男子一眼而已,姓名什么的完全都还不知道,再说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娶阿宛呢!”
最后一句一说完田宇只恨自己又说错话了,果然,只见宋之琼完全没有抓住重点,直接气冲冲的凶道:“不愿意?不愿意就把他捆回来!宛娘,霸王硬上弓会不会?收拾他丫的!敢看不上咱们家宛娘!”
恰巧,田昭清与田宛长兄田宋步进房来,听见这话,脑子里一团黑线,这都是怎么教孩子的?由此可见田家三兄妹能健康长大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也能知道田宛成功长歪是多么正常的事!
田宛总算是反应过来。
捆回来?是啊,这里是她的地盘,徐孟敢来,就看他还有没有这么大本事走。
显然田宛的重点也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的长长的凤眼亮了亮。
宋之琼的提亲之说被全家集体镇压,田宇反口说是胡诌,虽然,其实本来也是胡诌,他好歹说自幼和这个小妹勾搭起来狼狈为奸这么多年,田宛再克制,他都看得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看阿宛现在这脸色,又黑又白的,也说不好是不是她大病初愈后的症状,这他可没底。要等阿宛回过神来不是这么回事,这丫头心可黑了!还是别招惹过了。
田宛一直没说话,此时眼睛眯起来想事情,嘴角有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竟有几分在微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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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田宛派海棠出府查徐孟的住处。田宛身边的丫头,个个皮糙肉厚抗摔打,其实本来她是想用小厮的,奈何田夫人在这一点上的坚决反对,这些丫头们就都被操练成了这样,也当小厮使,田宛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查了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会?要知道延平府哪个犄角旮旯田宛不知道,但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果然还是不容小觑,田宛这样想。
那么就要从根源上找了。
首先,徐孟干嘛来了?
到延平府,不就是为了和辽国那些人勾结联系。那么大一群夷族人,要在延平府这么个大周的军事重地,要用什么身份比较不引人注目?
只有商人了。
延平地理优势,处于周辽交界,交通四通八达。这些年,大周、辽国政事关系虽算不上和谐,好歹大周一个公主和亲去了,两国之间商人来往还是没断的,表面上的平静,利益交换,也是双方的各自试探。
这么多的活靶子,比之徐孟一个人,更好查,从这里下手。
又是三天,仍然没有一点消息。看来,还是警惕不够啊!并且,好戏就快开场了。
既然查不到,田宛也不再紧盯,只在出入城门的地方都设了眼线。强龙又如何,我可是地头蛇,田宛想。
连续一个月,这让田宛有点烦躁了。一个月了,徐孟会不会已经从眼皮底下溜走了?虽然她对自己的防线很自信,但对方很棘手啊,这可真不好说。这天,阴雨绵绵,田宛在家中心情异常烦闷,便出门走走。这样的天气,好多店铺都已关门,街上相对冷清,行人也都步履匆匆。
街上有鬼祟的人影一闪而过,这种天气,路上泥泞,人们都无暇他顾,真真是隐藏行踪的大好时机,若不是今日出得门来,田宛还忽略了这一点。这段日子雨多晴少,这些人真是会找机会,也难为他们了,看来打草惊蛇了啊!
也真是巧合,田宛刚想通这一点,就看见一条形迹可疑的人影进入一条小巷子,然后就不见了。
田宛没跟太紧,远远坠在那人身后,她隔着巷子,定定的站着,徐孟在里面,她知道。
现在,已经惊了蛇了。
这条巷子其实说不上什么隐蔽,大庭广众的,住的都是一般平民家,徐孟一向如此,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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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此间事已定,你又说有人盯上了我们,为何还要在此停留?”一个身着粗衣、满脸胡髯的大汉问到。
“因为被盯上了,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啊!”一个青年男子模样的人轻叩桌几,低头沉吟,“钱伯,我们此行秘密而至,事已毕,更要越加小心,否则便是功亏一篑!”说着又笑起来,“这是哪位人才,堵了城门近一月,竟是知道我的目的吗?”
此男子,正是徐孟。
这个钱伯,便是徐孟后来的大管家钱贯,最是忠心之人,不然也不能跟随徐孟来了延平。后来,田宛有时恶意的想,徐孟当了皇帝,这个钱贯还是继续给他管家吗?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再把人家给那啥啥了,不道德吧!
钱贯脸上露出阴狠,立掌成刃,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道:“若是这样,便早些斩草除根!”
徐孟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只怕,那些人都不是你我现在便惹得起的。”
那日,他也看见了八宝阁上众人。他徐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来之前就已把延平府各路人马摸得门儿清,别人不知道,他可认识秦嘉,他以前见过秦嘉的父亲秦晖,毕竟这货长得跟他老爹太像。
是哪个,盯上他了?
棋逢对手啊,真是让人兴奋又头疼,徐孟这样想,要是能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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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宛转身而过一瞬,神情木然,心中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