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我会!”况武赶紧回答,手心沁着汗。
泛舟湖上是件浪漫的事情,这个时候,况武当然不希望船上还有其他人在船上。为了保证能和小芸独处,况武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满口答应,把安全问题抛诸脑后置之不理!
交了钱,况武撒着谎陪同小芸上了船,却不知道小芸也是带着谎言上阵。况武作为船上唯一一位男士,摇桨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然而小芸却不肯安守本分老老实实接受服务,大言不惭地叫嚣道:“把桨给我,我要划船!”况武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会吗?”况武越是怀疑,小芸就越是坚持,她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说:“不就是把拍子杵到水里摇吗?这么简单的活儿,我当然会!”
况武笑着纠正小芸的错误,说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要她老老实实坐着,可小芸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竟撒起娇来,全然忘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的男友。她摆着上半身说“你给不给我”,况武听着,全身都酥了,哪还能吐出个“不”字,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要领,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被小芸甩到了她刚才的位置。两人在现实生活中的位置就如同此刻一样,掌控权永远之掌握在小芸的手里,况武在下定决心追回她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发言权。
虽说摇桨看起来跟喝奶一样简单得很,这也耐不住靠奶粉养大的小芸对木浆这个稀罕玩意的向往。两片木桨握在小芸的手里,她的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那感觉,就像处男摸着女人的两只奶子一样。小芸握紧把手,想要转动桨片,这时这个看似只需反复着来回的简单动作才显现出它的艰难,小芸即使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不能让小船前进半分。
“我说了吧,划桨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还是我来吧!”况武说着站起身来,要把木浆从小芸手里接过来,可谁知小芸却彻底较上了真,和这一艘船,和这两片桨,和眼前的这个人。然而世事就是这样,并不是你付出行动下了死劲就一定能走向成功。小芸不服软不认输不投降,可事实就是事实,纵使她脸憋得通红手握得青筋暴露,两片木浆也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水面,激起的水花一阵一阵,像是鱼群在争抢一把面包屑。
“还是我来吧!”况武又伸出去抢木浆,却正面遭遇到了小芸恶狠狠的目光,他扬起的手只好慢慢地落下,刚起来地屁股又再次退回原位,眼睛老老实实地看着眼前的人桨大战。小芸和桨展开激烈的厮杀,又是徒劳无功,况武上前想要提供帮助,小芸死要面子又坚决不肯接受。事情就这样周而复始的继续下去。几个回合之后,况武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抢夺桨把,边抢边说道:“不行就不要硬撑,还是我来吧!”小芸岂是轻易认怂的主儿,面对况武话里话外的挑衅,她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拽着桨托死活不肯撒手。两人就这样展开拉锯战,一左一右地僵持在两片桨的两边。
“给我,你不会划。”况武说。
“不给,我一定能划。”小芸说。
两人的脸都涨得通红,谁都不肯服软。小芸又说:“你放手,我今天一定要划动!”
“不放,除非你答应跟我复合!”情急之下,况武竟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他便后悔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就好比是掉进老虎洞里的姜昆,而小芸就是那只母老虎,把她惹急了除了能把自己当成原材料做出一道白切肉来,没有别的什么花里胡哨的后果。然而已经晚了,小芸一字不差地把那句话收进了耳朵里,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配合着她那双圆睁的怒目,好像要把况武生吞活剥了一般。况武看得战战兢兢,身体开始瑟瑟地抖动。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小芸开始说话:“好,你不放是吧,你不放我放!”说完她当真撒开了手,况武正纳闷,剧烈摇动的船身就把证明了他的怀疑--小芸没那么容易认输。
况武定睛一看,小芸正扳着船沿的一处,发动全身力气摇动。况武险些被这剧烈的摇动带到湖水的怀抱里,赶紧在大难不死之后蹲下身来。
“你干什么?”况武朝小芸吼着,两只手把船沿抓得更紧了。小芸继续卖力地摇晃,她喘着粗气回答说:“谁让你不把船桨给我,还拿复合来要挟我?我陆小芸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同归于尽,大家都别划!”小芸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剧烈了起来。
船晃动得更加剧烈,打出的水浪一排一排快速地向外扩散开去。
“你别摇了,”况武脸上满是惊恐地劝谏,“等一下掉进湖里我们就都玩完了!”
小芸正在气头上,哪肯听况武的,双手反而加大了力气。
见劝谏无果,况武只好踉踉跄跄爬到小芸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企图用武力制止事件往更为恶劣的方向发展。小芸却并不肯乖乖就范,反而用上吃奶得劲儿反抗,像背水一战的战士一样义无反顾拼死挣扎。这样一来,小船的摇动非但没有得到遏制,反而愈演愈烈,摆动的频率和陡度都更上一层楼。
孰轻孰重况武马上就在心里算计开来,拨弄清楚之后就赶紧放开手,然而小芸却因为拉力的突然撤回而失去平衡,一下子栽进了湖里,砸起的水花溅了况武一脸,像电视剧里杀人飙出的血液溅了人一脸一样。
“救命啊……”小芸在水里扑腾,无助地喊道,“救我……我不会游泳……”
况武醒悟过来,立即纵身一跃跳下水,却全然忘记自己也不通水性。况武这一跳刚好跳到了小芸的身后,水立即从四面八方挤进他的鼻子嘴巴耳朵,可他没有急着为自己的生存挣扎一番,而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小芸猛地一推,刚好把小芸推到了小船的旁边,自己却离船越来越远。小芸一把搭住船沿,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过劲来了才发现况武还在水里挣扎。小芸赶忙朝况武伸出手,大叫道:“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手!”
然而这一切都没用,她和况武之间的距离远远超出了他们两条手臂连接起来所能够到的距离,更何况,剧烈的挣扎让况武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连把手伸向小芸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芸只看到扑打水面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了。湖面突然变得平静,只有一圈一圈的水纹朝外不知疲倦地散去。
小芸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汹涌澎湃难以抑制。“救命啊……救命啊……”她声嘶力竭地叫着,那声音仿佛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力气,“救命啊……快来人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艘快艇才在湖面上出现了。小芸听到马达发动的声音,含着泪使劲地挥动着双手,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拼了命地挥手。快艇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身边,把两人从水中带了上来。
小芸瘫坐在快艇上,看着急救人员不停地挤压况武的胸口,接着又给他做人工呼吸,又挤压胸口,又人工呼吸……小芸的眼泪一直在往下大滴大滴地落,可是当如此反复的急救工作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况武却仍然没有动静,她泪腺的阀门就更加大了,汹涌的眼泪配合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再次蓬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