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签约了吗?”犹豫再三,廖清晨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还没有,他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一个礼拜之后他会找我谈签约的细节。”
廖清晨的失落有一点升级,她又有一丝庆幸,她在心里说:还好,还有一个礼拜!
当教堂的钟声带着幸福的旋律悠扬地响起,章雪的单身生活也就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随着婚期的逐渐逼近,婚礼需要的东西在两人同心协力的忙碌之下,也基本按部就班地进入了准备阶段。就在这一切工作都向着婚礼看齐的时候,梁彬也没忘记一件对于自己的婚姻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事情--让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女儿琪琪见面。
说起来,章雪和琪琪其实早就已经见过面了,只不过在那个时候,章雪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和她的父亲走进教堂走向婚姻。
当琪琪鼓着粉嘟嘟的小脸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出现在章雪眼前的时候,梁彬有关前期的故事和陈颖与有关前夫的故事顷刻间实现了完美的对接,这一刻,章雪心里的那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有了安稳的落脚之处。其实章雪早该想到,梁彬和陈颖所说的人就是对方,然而在梁彬突如其来的求婚和父亲突如其来的病危的双重刺激下,章雪也就再没有心思去琢磨他们各自的伤心是因为谁和谁。
然而此时,真相摆在章雪的眼前,她躲不开避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
“她,”章雪明知故问道,“是你的女儿?”
梁彬微笑着点点头。
“我见过她。”
“是吗?”梁彬有些好奇,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章雪没有正面回答梁彬的提问,而是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的前妻就是陈颖?”
梁彬有些慌张,他错把章雪的正常质疑当做是兴师问罪,于是急忙解释,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她今后和陈颖见面的时候尴尬,更主要的是,他觉得陈颖是他的过去,而陈年往事在美好的现在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些解释没有真正在章雪心里站住脚跟,她明白陈颖对梁彬心意,自然觉得梁彬的解释完全不能成立的。然而她又不能把梁彬还给陈颖,就在此时此刻,完成父亲的心愿才是头等大事,除了这个,她再没有经历去顾及他人的感受了。不过为了今后考虑,章雪觉得自己需要和陈颖没有罅隙地谈一次。
“我马上就要和梁彬结婚了。”这是章雪见到陈颖之后的第一句话。
陈颖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我知道。”
很奇怪,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人掠夺,陈颖的反应并不正常。章雪讶异于她的这种反应,但到底没有心思去深究,只是低下头,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陈颖还是微笑,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实上,我和梁彬之间早就不存在可能了,是我一直心存侥幸,现在,你的出现让我的这种奢望彻底地落了空,也正好给了我离开这段感情的理由,让我有勇气去迎接属于我的新人生。”
陈颖说得很轻松,就像是放下了一个长期背负在她身上让她难以喘息的包袱。得到这样的回应,章雪自然很欣慰,然而陈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继续说:“我祝福你和梁彬。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你才会找我。我想,我的祝福对你肯定很重要吧。既然如此,我就祝福你们,不过在你接受我的祝福之前,我想你答应我两件事。”章雪让她说下去,她便继续道,“第一,好好对待琪琪。第二,我希望,在感情上你不要欺骗梁彬,如果你骗了他,我希望你能一直骗下去,让这个谎言陪着你们走完一生。你能答应我吗?”
章雪明白为什么陈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是她自己血淋淋的教训,也是她最后唯一能给梁彬的祝福,祝他真正找到幸福,祝他的爱情长久,祝他的婚姻永恒,而不是如和自己的那一段一样稍纵即逝,落得个伤心收场。然而章雪能毫无顾忌地拍着胸脯保证能做到这一点吗?她不能。此时的她本来就是带着谎言上场,这一场婚姻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场交易,用章雪的爱情来换取章池的瞑目赴死。这场交易看起来是达到了双赢的效果,可是事实上,章雪的爱情并不能够作为交易的筹码,她的爱给了戴晓阳,现在已经不由她自己控制了。
没有了追求爱情的权力的章雪只能羞红着脸点头许诺,然而种种歉疚夹杂着无可奈何,却只能让她在半夜里抱着被子掩面哭泣。这样痛苦的场面刺激了章雨的自尊,所以最终他还是主动找了筱柔,希望能给两人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
筱柔答应了章雨见面的要求,她在办公桌前拿着手机说:“好,酒店对面的那家餐厅,下班之后,不见不散。”这句话却被聂凯听到了。聂凯不知道这个约定若是被筱柔和章雨完成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才让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起了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的决心。
聂凯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个局外人,他也不容许别人触碰他看上的东西,所以就在下班之前,章雨接到了聂凯的最新指示,下班后和一个客户在酒店的西餐厅里谈一桩生意。
章雨虽是部门经理,却也仅仅是个职员,总经理的命令,他只有服从的份。和筱柔表示了一下约会时间推迟的决定,又阐述了一下推迟的原因,章雨就驾车奔向了那条看似通往前程实则通往圈套的路上。
筱柔便在办公室里等着,一收到章雨正在往回赶的短信,她就动身离开了酒店。就在她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她发现,在她的身后还有聂凯的身影。
夜色已经下来,冰凉如水的晚风挑衅着筱柔单薄的身躯。聂凯没有越位,没有脱下外套上前去给她披上,他只是安分的在筱柔的身后走着,就像一个陌路人一样。
到了餐厅,聂凯也照样没有越位,他依旧保持着一个陌路人该有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没有和筱柔说一句话,当然,也没有和她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他在筱柔的正对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像没有任何目的一样,就像单纯来吃饭的客人一样,他照常点菜,点完了就放肆大胆地看着筱柔,好像她的那个位置压根就没有人。
聂凯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他并不吃,只是让侍者给他开酒,然后把手中的酒杯一次次地倒满,又一次次地饮尽。与此同时,他的眼神还是毫无避讳地直盯着筱柔。这让筱柔的心里有一些发毛,而那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却把她搞得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到聂凯到底居心何在。可是这样的困惑并没有在筱柔的思维里张狂多久,因为很快,聂凯的眼神就不再停留于自己身上,他脑袋猛地砸向桌子,这个动作表明--他醉了。
那清脆透彻的一声,和聂凯比邻的筱柔清楚地听到。她走到聂凯身边,推了他两下,聂凯这才支起遍布红晕的脑袋开始含糊不清地往外蹦字眼,活生生一个咿呀学语的幼儿。这样的反应足以证明聂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