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筱柔直起身来开始纠结,到底是将他弃之不理继续等待章雨的到来,还是发挥雷锋精神送他回对面酒店休息,然后再转身回来。对于善良的筱柔来说,这样简单的一个选择题压根就不需要多想,因为不管再怎么想,最终的结果也必然是筱柔用曾经的普通朋友关系和现在的上司下属关系当她做好人好事的幌子,把聂凯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蹒跚地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这一幕却被刚刚停好车的章雨看到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背影就像一颗蓄谋已久的炸弹,在章雨的脑子里“轰”地炸开。顷刻间,那些本来已经被自己否决了的种种猜测又重新在自己的脑海里占据高地。失去理智的章雨没有看出这个姿势有多么多么的不合理,他唯一看出来的,就是眼前的两人有多么多么的亲密。
章雨毫无悬念地吃醋了,他愤恨,他嫉妒,然而对于聂凯嘴角边洋溢着的微笑他却是一无所知。实际上,他的车子停靠在路边的时候,他的存在就被聂凯的余光所窥得了。聂凯的眼睛依旧紧闭,嘴里依旧模糊不清地喃喃着,嘴角却荡漾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胜利了,此刻的他不用再考虑章雨的怒目横亘,他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尽情尽兴地享受胜利者恣意的骄傲。他肆无忌惮地闻着筱柔发香,感受着筱柔体温,这是胜利者才配拥享的果实。
聂凯沉沦在这温柔的云端,不觉时间飞速流逝,当他被置身在酒店洁净纯白的床单上,他才醒悟过来,这属于他的时光经不起短暂路途的消耗,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好留恋准备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筱柔终于功德圆满,揉了揉酸麻的肩膀,转过身准备离开。那声音虽然轻盈,但传到聂凯的耳朵里,却是刀刻般沉重。聂凯心里想要拥有筱柔的冲动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酒精的作用让他的体温迅速升高,这一刻,强烈的占有欲来得猝不及防,瞬间就战胜了理性的循规蹈矩,强烈的情感也终于撩起了她心里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聂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以绝无仅有的速度奔跑到筱柔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筱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脸惊骇地问道:“你不是喝醉了吗?”她惊讶地问聂凯,然而聂凯却没有给出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就像是一头很久没有觅食的猎豹发现了柔弱的猎物一样。
久久的沉默让筱柔感到浑身不自在,最终,她选择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对聂凯说:“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筱柔说着要绕到聂凯的后面伸手去开门,这个动作还未进行得完全,聂凯就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挨着门站立。
“你干什么,让我出去。”筱柔察觉到了聂凯不比寻常的异样,二话不说,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把他推开,就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为了生存急切却又慌乱地想要逃离一样。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筱柔完全推不动眼前这个身材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反而双臂被他紧紧地抓住,然后任由他炙热强烈的吻像狂风骤雨般侵袭到自己的嘴唇。
筱柔拼命地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瘦小孱弱的她完全不是聂凯的对手,最后,惊慌失措的她把心一横,突然用尽全力猛地咬了聂凯一口。鲜血霎时间从他嘴唇的破裂处涌出,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为什么?”聂凯并不擦拭,只是咆哮着,“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劲,连章雨都比不上吗?”鲜血从他的嘴唇渗出来,一滴一滴掉落到他白色的衬衫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
“对,”筱柔也咆哮,她被聂凯的疯狂给激怒了,乱叫一通,“你就是比不上章雨。”
聂凯怔在了原地,双眼之间尽是不忍。他还是没有去擦嘴唇上的鲜血,而是用手背揉了揉他的眼眶。他竟然哭了,这是筱柔没有意料到的。聂凯又开始说话,带着哭腔:“这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儿,可是你却这么残忍地把我拒在千里之外,连个让我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见他这幅模样,筱柔有了些不忍,但还是扭过头,倔强地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聂凯痛苦地笑道:“章雨有什么好?我有钱、有身份、有地位,和章雨比起来我自认不会输他半分,可是为什么你能让他走进你的心里,可是偏偏对我关上大门,为什么?”说着说着,他竟咆哮起来。
筱柔说:“因为他对我好,是我希望是我想要的那种好,可是你呢?你阴晴不定甚至神秘莫测,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我压根不敢靠近你。对,你有钱,有身份,有地位,可是这些东西在爱情的世界里一文不值。我需要的爱情是章雨给我的那样,两个人能够彼此了解、互相帮助,这些,你都给不了。你的爱太过野蛮、太过嚣张跋扈,我承受不起。”
筱柔的一席话让聂凯丧失了刚才所有的冲动,那炙热的爱情之火被她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给浇熄了。聂凯的嘴唇还在往外渗着血珠,可是那一丝丝涌进鼻孔的腥味却再也挑不起他的猎豹一般捕食的兽性。
“让我走。”筱柔最后说出这句话,语气坚定决绝、不容反抗。
聂凯再没阻拦,只是带着落寞的神情瘫倒在洁净无瑕的白色床单上,然后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关上。
走出了那扇门,筱柔就开始没命地奔跑,对于聂凯的惧怕已经让她再没勇气去面对他孤傲倔强的脸。筱柔跑到了大门口才停歇下来,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是火辣辣的烫。
筱柔心有余悸地来到了酒店对面的餐厅,看到章雨的那一刻,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开始为自己坚定不移的选择而庆幸,可是她接下来要听到的,将是现实给她致命的一击。
“你刚才去哪儿了?”
这是筱柔落座之后章雨说的第一句话,这时,筱柔才发现章雨的脸上显现着的是铁青的脸色。
“你怎么了?”筱柔问道。
“我问你刚才去哪儿了。”章雨加大了音量,近乎咆哮地叫道。
对于章雨不无名火,筱柔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也站起身来嚷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就是来晚了一点吗?”章雨轻蔑地笑笑,说:“你是不敢说实话吧。来晚了一点?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陪聂凯回酒店才会迟到的呢?”筱柔马上解释,说:“他喝醉了,我只是出于好心才送他回去的。你的话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陪他回酒店?”
“你还要否认,我全部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我杨筱柔行得正站得直,由不得你平白无故地冤枉我,你倒是说说,你看见什么了?”
“你们搂在一起,这样还不够吗?”
筱柔有些抓狂:“我已经说过了,聂凯喝醉了,站都站不稳,你倒是给我一个能不和他黏在一起就把他送到对面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