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章雪歇斯底里地叫喊,“对,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应该痴心妄想地想要给自己一个希望。可是你知不知道,当婚纱又一次穿在我身上,未婚夫却又再一次弃我而去的那种感觉有多痛苦。本来,我希望你能坚决果断的给我一个答复,可是你呢,犹豫不决,最后说出的真心话却给我婚姻筑造了墓碑,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你知道吗,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章雪咆哮着想要挣脱戴晓阳的手,可是没用,他的双手还是纹丝不动地撑在那儿。他的眼睛直盯着章雪,眼神里又是怜爱又是倔强,突然间,他的双手绕到了章雪的身后,猛地将她抱住,然后疯狂地吻向了她,嘴巴像一快胶贴一样死死地黏住了章雪的双唇。章雪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这感觉温暖而美好,章雪不忍去打破,可她却不能闭上眼睛去享受,一想起父亲,她就再也无法继续沉寂下来,她把戴晓阳猛地推开,咆哮道:“你干什么?”
“我爱你,你不是说我破坏了你的一段婚姻吗,现在我赔给你,我原封不动地赔给你。”戴晓阳也咆哮。
“你赔不了。为了这场婚礼,我已经把梁彬伤透了心,现在,我不想也不能再把别人拉下水了。”
“可是我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被你拉下水。之前我一直在犹豫,我到底应不应该给出这份承诺,但是今天早上我想通了,既然爱你,就要接受你的一切,无论是你从前和季渊明的那段感情,还是你和梁彬的这段差点走向成功的婚姻,我都照单全收,我不管过去的你怎么样,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
章雪怔怔地听着,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满是不屑。她冷冷地说:“是吗,你能接受我的所有?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原来怀过孕,后来打过胎,你还能接受我吗?”
“能!”戴晓阳快速、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怀孕我是和你一起知道的,那个医生给你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在门外。你打胎我也知道,晓月告诉我的。”
章雪突然有一种被人欺骗了半生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隐痛,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却始终都是亮如明镜。章雪的心里涌起一阵委屈,这突如其来的委屈带出了她两行轻车熟路的热泪。她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咆哮:“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我却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章雪又要转身走人,却再一次被戴晓阳拽住,然后温柔的吻又再一次落到了她的嘴唇。章雪却又一次推开他,接着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次,她没有了刚才的犹豫,果断而迅速地完成了一整套动作,然后转身离开,孤独又倔强地走向了深圳华彩的黑夜,留下戴晓阳一个人体会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心里刀割一般的苦楚。
戴晓阳带着失败和落魄回到家里,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呼喊和问候,径直走向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这一系列的反应、动作和表情足以表明行动失败的事实。看到他这样,晓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苦于无计可施,她急也只能是干着急,所以被逼得狗急跳墙的她只好站在门外大声叫唤,试图以狗血淋头的叫骂来唤醒戴晓阳坚定的信念。
晓月大声叫嚣:“戴晓阳,你就是个孬种,才经历了一点点挫折就认怂了,还摆出现在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都看不起你。刚出门的时候你不还是信心满满的吗,现在怎么了,宇宙要毁灭地球要爆炸还是外星人又要侵略地球了,让你的斗志比我戴晓月的三分钟热血消起来还快?……”
你还别说,这激将法还真管用,在这一番喋喋不休地叫喊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戴晓阳一脸愁云惨雾地出现在门口,像一个遭遇挫折的小孩子一样病急乱投医,开口问晓月:“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章雪说她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她说不给你就放弃了,你放弃了那才是真的不给你机会了。”晓月说着把戴晓阳玩门口拱,“去,你今天要是不把章雪搞定就不准回来,知道吗?”
说完,晓月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这一回,戴晓阳被断去了后路,算是背水一战釜底抽薪了。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拂过戴晓阳的脸庞,戴晓阳出发了,向着他最后的一次光荣出征。在医院,章雪依旧守候在父亲身边。她没料到戴晓阳会再次到来,所以当看到他满脸歉疚地站在门口的时候,章雪有一些惊慌不知所措。
戴晓阳对章雪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章池的响应,章雪争取留下,可是她最终还是耐不过父亲对她的担心,最终还是出了门,随着戴晓阳上了车。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吱声,只是任随晚风像水一样浇灌在自己的身上。章雪本想就这么让沉默一直猖獗下去,可是当车子平静地奔跑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才从神游状态醒悟过来,发现了不对劲。她立即问道:“这不是我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这是戴晓阳的回答。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那片海,是那个他们来过了好几次的海边。城市的灯火给深蓝色的海洋铺上了一层华光,看起来像是一圈圈彩色的花圃。
章雪没有闲心去欣赏这些浪漫的景色,她冷冰冰地进入正题,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戴晓阳没有直接回答章雪的问题,而是说:“还记得我们一共来了这片海滩三次,第一次你刚失恋,我带你来这里想要安慰你。我们对着海面大喊大叫,然后你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你的往事。第二次,我们为了你设计图被退回的事情怄气。那一次我们没有约定,却同时来到了海边,我们正面相遇,却又都原地返回。第三次就是前不久,那时候还没有梁彬的表白,没有你父亲的重病,我们却是心照不宣地相互喜欢着。那一次我们在这片沙滩上走了好久,可是自始至终也没谁说过一句话,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章雪没有吱声,戴晓阳继续说:“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和你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章雪终于开口,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就是因为你的犹豫不决和后来的如梦初醒,我才会把梁彬伤了个遍体鳞伤。当然,这也不能怪你,说来说去,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还是我,我上一次不应该在餐厅跟你说那些话。如果没有那次的冲动,可能我们三个人都会相安无事地继续过下去,可能现在我已经完成了父亲的愿望,可能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对你死心,没有奢望没有幻想,只是安分地经营我的婚姻和家庭。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现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梁彬,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爸,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戴晓阳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忍住眼泪说:“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就代表你还是爱我的。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不接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