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四海公寓的表面文章,小芸立即带着筱柔和晓月深入楼房内部进行更深层次的考察。交了租金,领了钥匙,三姐妹七拐八拐终于到达了房子门口。小芸和筱柔一路都拎着行李,又加上一上午的奔波,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一开门便先后以拥抱大地的姿势倒在沙发里。晓月如已经在沙发里瘫软成泥的两人不同,由于从出发到现在都是轻装上阵,所以在进门之后也就只有她还保存着精力以至于还可以对房子进行系统考察巡回展览。工作很快就完成,晓月发表意见:“房子是不错,就是小了点!”
筱柔接着发表意见:“我们俩一个是逃命一个来奋斗,不是来度假的,难不成还要住别墅啊?这么大的地界两个人住足够。”
衣食住行的科学顺序让人们在考虑这方面问题的时候不免对号入座按照这四个字的排列先后展开思索,所以穿着衣吃完饭又顺利解决好住房问题之后,‘行’的问题才开始进入讨论话题之列。行是个大问题,这可关乎着两人--应该是三人--今后的生存问题,所以大家都不敢麻痹大意。短暂的休息之后,三人很快就进入正题。晓月以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凑热闹心态率先发表言论:“现在住房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筱柔先行回答:“我来深圳就是为了找工作,接下来肯定是喊着嘹亮的口号迈着矫健的步伐纵身一跃义不容辞加入到寻找工作的庞大组织中去!”
目标清楚明确、方案切实可行、斗志可圈可点,在行的问题上筱柔成功打响了第一枪。小芸也提出构想:“我倒是不急着找工作,在来这儿之前我妈已经为我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好让我作长久备战之用。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等,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反正我的婚事没黄透我就绝不回头!”
作为深圳蚁族中的新新人类,筱柔在以后为梦想为饭碗努力拼搏的日子里总会感到孤单和疲倦,所以在对这一恐怖发展先知先觉之后,筱柔当然迫不及待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同盟军。根据就近原则,小芸闪亮登场。筱柔试问道:“那你准备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等下去?”
“要不然怎么办?难道我也去找工作?”
筱柔就坡下驴,赶紧给自己的阴谋诡计披上道德的外衣曝于阳光之下。可没想到小芸完全不中计,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将矛头转向了干坐一旁无事可干的晓月:“你要找同盟军也别在我身上打主意,要找也是找你旁边的那位无业游民。”
晓月受不了被人呼来喝去,赶紧撇清关系:“谁无业游民啦,我现在有事干!”小芸据理力争:“就你那在医院里伺候人的事早晚会做完,你上回不是说过个十天半个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她就出院了吗?现在你也该光荣下岗了吧!你说你不加入筱柔的阵营,难不成还想跟我统一战线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
面具被撕破,晓月恼羞成怒,拒绝之词更加严厉:“我当然和筱柔同一阵营了。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不像你这么胸无大志。我现在已经在找工作了,别想拖我后腿!”
话说到这份上,争锋相对的雏形已然形成,筱柔实在太了解这两个人,以至于什么时候应该劝阻都成了她几乎每天必修的课题。虽然这堂课落下了一个月,但筱柔却没有忘却自己的职责与使命。就在场面马上要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狂奔而去的时候,筱柔赶紧出兵阻挠,将两人的战火扼杀于无形,她说:“行啦行啦,刚停吵没多久又开始冒烟,你们俩上辈子是烟囱啊,不往外冒烟难受是不是?有那闲工夫把房子打扫一下。”
一句话停息内战化怨妇为劳力,三人之中永远只有筱柔有这个能力。说干就干,三人立即展开行动分工进行,力求让筱柔和小芸未来一段日子的总部大放异彩!
时间过度到傍晚,七彩的霓虹开始逐渐在深圳的街头妩媚起来,搔首弄姿、温婉暧昧,无不诉说着这个大都市的热闹繁华。章雪虽说是卧病在床,却没有一点病态,反倒是脸色红润、容光焕发,大有与窗外遍布大街小巷的灯火一较高低的势头。都说女人的幸福是永远写在脸上的,这话一点儿不假,爱情的滋润果然比起任何滋补营养都来得更为实际,什么太太口服液、静心口服液都远比不上男人的一眼柔情或者是一枚香吻来得立竿见影。就拿章雪来说,即使是平平淡淡一碗粥,且不说是不是季渊明亲手煮的,也不说味道是否真的好吃,就说是季渊明亲自送来,又是他亲手喂到章雪嘴里的,这就足以让她红光满面,乍一看就像是怀春的高中生一样。爱情的魔力可见一斑。
然而季渊明的关怀并不仅仅如此,看来这一晚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太太口服液、静心口服液等等口服液较劲较到底。这碗粥的柔情还在章雪的齿颊间留有香味,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浪漫,不仅做到了一浪还未平息一浪又来侵袭,而且还保证了一浪更比一浪强。他握住章雪的双肩,眼神间荡漾着泛滥的秋波,像足了偶像剧里滴了眼药水的深情男主角。他突然正儿八经地说:“雪儿,我苦思冥想了一下午,咱俩还是把婚期提前吧?”
章雪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吓了一大跳,看来浪漫来得太猛还是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搞不好还会吓出心脏病来。好在章雪心理承受能力高,没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揭过去,她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前,年底结婚不是挺好的吗?”
季渊明当然有他的理由,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为了章雪的肚子考虑。如今七月刚到,到年底就算以十二月初计算也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如果婚期照旧不变的话,章雪必然就要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走进礼堂,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身披圣洁的婚纱所愿意看见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章雪是女人中的败类,不走寻常路就喜欢珠圆玉润的丰满感觉,带着球进礼堂还是会引来外人的闲言闲语,好听的说是“奉子成婚”,不好听地,什么“逼婚”、“绑婚”、“强制结婚”的新鲜词都能吐出来。这年头,人人都图一乐,包了红包参加婚礼的乐不及新郎新娘,也就只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综合上述缘由,季渊明把婚期提前的建议实在是合情又合理,可婚期提前到什么时候,这又是一个问题。
连简简单单一个将婚期提前的建议都是以章雪的体态为缘由,由此可以看出,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似乎将会以章雪为中心而举办。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虽说婚礼的部署工作全部落在了季渊明的头上,可决策的各项事宜却全部由章雪做主。一个女人能掌握这样的实权,能嫁一个对自己如此百依百顺的男人,不说可以死而无憾,最起码也应该是别无所求了。女人是最容易被感情宠坏的动物,一旦幸福降临就难逃晕头转向的厄运,即使在工作上精明干练如章雪也不能例外。幸福来得太猛太剧烈,章雪却丝毫未能察觉到潜藏在浓情蜜意后的危机,本可以从季渊明的百依百顺中看出些什么来的她,最终却把这种种反常当做了晋升人父的欢喜和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