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柔说:“八辈子没见过帅哥啊,头回见面你就跟人家聊那么火热,你生下来还没讲过话是吧?”
小芸说:“我对人向来就是这么热情,这也不行啊!”
“行,可这也得有一个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过程啊!你倒好,一上来就直接对着别人掏心掏肺,他们要是歹徒强盗骗子流氓小偷怎么办?”
“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人家好心好意招待你,回头就招你这么一顿臭骂?那‘黄蜂尾后针’的谚语是为你造的吧?”
“是,我最毒妇人心,就你善良淳朴热情大方,要是哪天你被人给卖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见人就这么热情奔放!”
小芸辩解:“我哪有热情奔放,家世背景我不什么也没说吗?”
这倒是小芸忘乎所以之余的一个明智之举,既未酿成大祸,也没留下把柄,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筱柔也实在没什么别的好嘱咐的了,便不再纠缠,打着哈欠回了房,留小芸一个人还翻出那张脸来细细回味。
不比小芸还有心思春心泛滥,晓月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工作工作工作。晓月给自己设想过很多职业,服务员、售货员、推销员这些在她的脑子里都有涉猎,不要说她心胸不开阔目光太短浅,这只是现实血淋淋的教训下安守本分不敢越矩的表现。晓月正想在这些没有前途的职业中挑选出一个比较有前途的,敲门声响起了。
晓月问什么事,戴晓阳说:“下周六我要去参加一个酒会,看你在家也闷得慌,要不要跟着我去转转?”
酒会两个字让晓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出了光,她问道:“上流场所,那不是会有很多有钱人?”
戴晓阳点头,却又对她的动机产生了怀疑,三缄其口说:“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
这就是戴晓阳多虑了,对工作尚且如此执着认真的晓月,对感情怎么可能以金钱为衡量准绳呢。晓月的执着让她对爱情有着一丝不苟的态度,然而要是自己满意的对象刚好有钱,这就怪不得她攀龙附凤了。
别说现实残酷,那是你没有留意到他时常给你的惊喜。小芸抓住了,晓月也抓住了,两人就这么带着对爱情的纯真向往,抱着富丽堂皇的美好未来酣然入睡。
虽然说姐妹三人在深圳的新生活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但这并不代表哈尔滨动乱的结束,有了聂凯的存在,那里的故事将会比深圳更胜一筹。而给这个故事拉开帷幕的,就是小芸满怀歉意写的那封道歉信。这封信是在小芸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早晨到了聂凯的手里,白色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聂凯收。
聂凯拆开信封,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聂凯: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因为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我的目的地下了飞机。我不能要求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毕竟我的这种行为性质是极其恶劣的。如果我的新郎在婚礼之前落跑,我别说原谅他,亲手剐了他都不一定能够解气,所以将心比心,就算将来我们再见面时你要亲手剐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你肯定会感到很莫名其妙,因为提出结婚的是我,现在落荒而逃的也是我。我首先要澄清的是,我不是神经病;其次我要说的是,我不能告诉你其中的缘由,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提出结婚随后又逃婚,绝对不是为了耍你,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在道完歉之后,我还要向你咨询一个事。我想知道你答应和我结婚是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还是仅仅是一时冲动?现在问这个问题可能有点不切实际不合时宜,而且在我远走高飞之后我也已经失去的知情权,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很想知道答案。当然,我非常衷心地希望你只是一时冲动,要不然我会有相当严重的负罪感。如果你对我真的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那我只能自毁形象告诉你一个事实,我并不是展现在你面前的那个说话柔声细语、规行矩步的淑女,我的本来面目其实是个大大咧咧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带着面具的我,那就请你在在看完这封信之后叹息一声,然后把我当成垃圾从你记忆里删除吧!
衷心的祝愿你早日找到一个能够陪你共度一生的人。
陆小芸看完这封信,聂凯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微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其实笑也是很正常的,一封道歉信竟然写的完全没有道歉应有的态度。其实在执笔的时候,陆小芸满怀希望的以为聂凯看完信一定会对她的荒唐行为有所谅解,可她哪里知道,一切的一切,一见钟情也好,一时情动也好,都只不过是她的主观臆断罢了。聂凯的心思,凭她陆小芸萝卜青菜一般的简单头脑,怎么可能猜得到毫厘。
陆小芸离家出走,这就等于告诉聂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到来了。这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被人捧着当之无愧的主角,即使是一直以长辈身份出现的陆国涛,也不得不对他低眉顺眼、俯首称臣。
这个场景发生在陆国涛的办公室里,时间是在聂凯算着陆国涛差不多走投无路要告知真相的时候。聂凯不是来兴师问罪,这让陆国涛始料未及,然而他谦恭有礼的语气还是让陆国涛如坐针毡。
聂凯说:“陆伯伯,我知道小芸已经离家出走了。”
陆国涛听了立马神色大变,掌心和额头开始渗出虚汗。这就好像是做贼的人被受害人认出来,还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你偷了我的东西”。也难怪陆国涛会如此紧张,毕竟身为过错方,又被捉贼拿脏,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推卸责任,只得坦白从宽,把事情的原委全都交代出来说:“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其实小芸不喜欢你,她向你提出结婚只不过是她误以为我们芸来要是拿不到你们杭州度假村的那笔生意就会倒闭。后来小芸她妈告诉了她一切,当时小芸就想悔婚,可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爸妈商量好了,我自然没有同意,结果,她就……哎!”
这一声叹息用得极好,拖长的仄声把陆国涛无可奈何的心理展露无遗,也表露了他同样不愿看到现状的心情,把过错全都推到了远走高飞的女儿身上,可谓是夺取同情但求自保的上上之策。然而陆国涛完全没有必要耍这一套花枪,聂凯的到来本来就是本着宽大为怀的心胸来安慰他的,他把小心眼这么一使,只是越发给了聂凯痛下杀手的理由。聂凯一脸同情,说:“陆叔,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事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既然小芸她不喜欢我,强行让她嫁给我,我们也不会幸福,我不是小芸的选择也不能怪谁,要怪就怪我们没有缘分,您千万不要对我心存愧疚,你们当父母的没有必要为了我们年轻人的事懊恼生气大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