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越是谦虚,晓月就越是夸赞,而晓月越是夸赞,程燕就越是谦虚,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起来。
晚饭过后,谈话就分成了两派,母子俩在厨房忙着,程燕和晓月则坐在楼下门口,感受着秋天夜晚拂过脸颊的微风。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像所有母亲一样,儿子毕业之前,程母担心着程海的学业;儿子毕业之后,程母又开始担心他的工作;当工作有了着落,每个月都有钱打回家里,程母却并未卸下担子无忧无虑地微笑,因为她还替程海操心着一件事,那就是儿子的婚姻。
婚姻大事,年轻人总是不紧不慢,可父辈母辈却一直都牵缠挂肚。今天看到晓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程母满心欢喜地以为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安心地落地,然而程海的解释却让她大失所望,大石头又再一次被吊起。
程海抢着洗碗,程母则没什么事可干,便站在门口,问程海说:“你和那个叫晓月的姑娘,真的没什么?”程海的手霎时顿住,却很快又继续在肥皂水里转了起来,说:“没有,我今天下午不是跟您解释过了嘛!”
程母却笑了起来,都说知子莫若父,熟知知子也莫若母。虽然程海刚才不过顿了那么一下,程母却完全知道了儿子的想法,便故意站在门口说:“可我觉得那姑娘不错,长得也水灵,我挺喜欢的!要不你就跟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跟你成了。”程海打趣道:“妈,您就这么想找个人来管着您儿子啊?”程母却一本正经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早晚都得结婚。家里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差不多都结婚了,你倒好,别说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现在什么都不愁,就光顾着为你的婚事操心了。要不你现在就去跟她说说,反正你们是朋友,有什么事大家商量商量也不是不可以嘛!”程海一脸苦笑:“妈,您就别瞎出主意了。”程母说:“这哪是瞎出主意,我看那姑娘真的不错,又刚好比你小两岁,你们俩要是成了,妈就是闭了眼也是笑着的!”程海就坡下驴,说:“别,我要是一结婚您就闭眼了,那我还是当一辈子光棍吧!”
程母仍然不放弃,她好像打定主意非要逼着程海承认他喜欢晓月不可。想了一会儿,她竟然说:“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妈替你去也行!”程母说着做了个转身要走的样子,程海果真上当,被吓了好歹,赶紧把她拦住,说:“您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我跟她……怎说呢……”程母狡黠地笑了起来,说:“你是不是也挺喜欢人家姑娘?”程母问得程海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低着头,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半天,但最终还是说:“是……有点喜欢。”
程母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我就说嘛。既然喜欢,那就更要去说了!”程海还是拦着她,说:“喜欢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您自己也说,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们先不说结婚要花费多少,就说说结了婚以后,我和她住哪儿。这房子问题首先就得解决吧。您不知道深圳的房价有多贵,我要想在深圳买套房子,至少要再奋斗五年才能勉强付得起首付。”程母说:“那既然那里的房子那么贵,你以后就不要再寄钱回来了,反正现在我开着这间小店,赚得钱足够我用了!”程母对大都市的房价没什么观念,显然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要知道程海给她寄的那些钱,相比于购房的钱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程海也不解释,只是说:“那不行,我现在工作了,哪还能让你自己赚钱!”
程海的话说得程母眉开眼笑,但没高兴多久,两人又回归到了婚姻的问题:“你没打算结婚也没关系,那也可以和她先谈着,等凑足了买房的钱再结婚啊!”程海还是摇头,说:“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能陪在我身边这么久。再说了,现在房价涨得这么快,五年之后我买不买得起还是不一定!就算这一切都能像预想的这么顺利,我兴冲冲跑过去说喜欢她,人家不答应怎么办?您可别忘了,她喜不喜欢我还不一定呢!”
话说到了重点,程母终于沉默了,对儿子的事业、爱情、婚姻甚至生活,她只有操心的份儿,却都爱莫能助!
谈话也同样在楼下展开,不过聊的仅仅是两人家庭成员的性格特征、有趣故事以及自己的特殊遭遇、成长历程等等无关痛痒的话题。程燕问了晓月一些她家的事情,晓月一一都做了回答。
夜幕落了下来,在这个小镇,也在小芸入住的酒店。
经过小芸的再三请求,她终于获得了出去散散步的权力,前提是有况武陪在身边。
当秋风突然吹得人身上有些发凉,人们才意识到,秋天已经悄无声息地到啦,驱走了盛夏。男主角脱下外套给女主角披上,这是所有影视剧中为了突显男主角绅士风格和增进男女主角情感的一种手段,一招鲜吃遍天,观众永远买账。可是当女主角在凉风中抚着手臂表示冷的时候,男主角却没有外套在身上,那应该怎么办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呢?况武有办法,他总是有办法。
小芸还是影视剧中的女主角,虽然她只能用左手去抚摸右手的手臂来传达冷的感受。况武当然是男主角,没有外套,他却选择了更为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芸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小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用眼睛画着问号望向况武。
“我们靠近一点,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了!”况武这样解释,小芸代表广大观众不买这新鲜桥段的账,她说:“靠近一点就靠近一点,你抓着我的手干吗?”嘴上这么说,手却不甩开。
“体温的传递是御寒最好的方法!”况武又这样解释。
这样的解释虽然表面上看着合情合理,然而细想之后,我们就能看出况武的种种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试想,两人并肩靠在一起,能暖和到哪里去;两个人牵着手,巴掌大的皮肤接触,和传递多少体温。小芸也想到了以上种种,所以在况武解释完之后,就一把甩开了况武的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次莫名其妙占我便宜,接着又纠缠着我,然后跟着我来了杭州,现在又牵我手。你想干吗?想复合吗?”况武使劲儿点点头,小芸却一脚踩碎了他的梦,她说:“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跟你复合的!”况武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你怀疑我还是玩玩而已?我承认,我之前追你不是出于真心,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
小芸闭着眼睛打断况武,说:“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回过头来找我,真心悔过也好,别的见不得人的原因也罢,我都不会再回头。”
“为什么?”况武近乎恳求地问道,“我就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已经不喜欢我了!”
小芸说:“当然,我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把你忘掉,不过我会尽力!的确,昨天你一路护送我去医院,我掐着你你也不说疼,今天还无微不至照顾了我一天,我很感动,真的,但我不会因为这些就再次投入你的怀抱。你说你改了,可是我不信,因为我一直对一句话深信不疑,那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觉得,泡妞对于你来说就像是吃饭,一顿不吃你就饿得慌。你说你能把吃饭的习惯也改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