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除了东子爹娘悲痛至极,那几个守夜的人该说说该笑笑。
丰收乡就这样,一般守灵的都是大老爷们,五大三粗,血气方刚,一看就是那种‘阳气‘倍儿足的那种,他们守灵的时候会和死者家属形成鲜明对比,一般都是三个一堆儿,五个一群,斗斗地主,喝喝酒,有的还讲讲荤段子。这道不是说对死者不尊重。一来,人家去帮你忙,那是人情,二来,说句不好听的,死的又不是人家的家眷。这种守灵我是经历过的,说实话,这帮守灵人要是热闹点,人这心里头踏实。毕竟是丧事儿,不管是喜丧还是哀丧,都挺让人忌讳的
眼下还不到六点十五,一行人便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老张家。阴阳师,还有昨天那几个守夜的,再加上几个平时和老张关系挺好的,能有个十来个人。外边天儿依旧没有亮透,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老张家那五十度的灯泡子正泛着黄光,屋里屋外一群人进进出出,都搭着手,忙活着。
‘哎哎哎,不和你说了嘛,捆尸的时候墨斗线得交叉这系,寻思啥呢?‘阴阳师有点不耐烦,‘都快六点半了,还没进棺呢!麻溜的啊,忙活完了,中午直接去小吃部,犒劳犒劳你们!‘
‘是是是,你别鸡眼,我重绑就得了呗。‘帮忙的心里也挺不情愿,念着阴阳师不是一般人,也不好说啥,只好陪笑。
一切准备就绪,阴阳师做最后的检查,只见那尸体通身用黄布包裹着,一点都没有漏出来的地方。虽说躺在那,由于被绳子捆着,身体仍然称立正姿势。这次墨斗线捆的还是很标准的,从下到上(听太奶说过的,死尸一定要从下到上捆绑),脚踝处缠了数十圈,往上依次前胸后背交叉着捆绑,一直到肩膀。由于绳上的墨迹还没干,黄布上依稀可以看到黑绳印。
‘准备进棺。‘阴阳师指挥着,几个老爷们闻声来到尸体前,一个把着头,一个拖着肩膀,一个扶着屁股处,还有一个把着脚。
‘一,二,三。起!‘就在把尸体抬起来的那一刹那,这几个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心下都生了疑问,怎么会这样,尸体明明拔凉,为啥抬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死尸的那种僵硬啊?还没来的急说啥,就有个抬尸的人叽咕了下眼睛,示意都别多嘴。
‘现在合棺还是在等一会儿啊?‘阴阳师看了看表,还差五分钟六点半,‘现在合吧,合上了之后还得给棺材上龙杆(抬棺材的树桩子)。‘
待合上棺盖,众人便把棺材抬到了屋外头,放在了凳子上。
土葬和火化是不一样的,要是土葬,棺材从尸体放进去,第一次抬起来的时候就不能在落地,否则就要哪落哪埋。
‘阴阳师,我跟你们一块堆儿去吧,让我送送孩子。‘
老张一看这棺材要抬走了,哪里还做的住啊!
‘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这样吧,我们先过去,把那边安排妥妥的,你在和孩儿他娘去告个别。‘说罢,阴阳师拿着招魂幡,站在棺材正上方。
‘起!‘一声令下,六个人,棺头,棺中,棺尾各两个,就这样,送葬的队伍出发了。
要说东子这孩子还真是可怜人,生与死,人这一辈子就一次,生就不说了,生在啥家庭谁也选择不了,有的人出生就含着金勺,有的人能有**被子就好。可这死,到了东子身上也显得那么寒蝉,没人给他披麻戴孝哭着引路不说,就连抗灵头幡的也与自己非亲非故,可是这东子就没有个平辈的亲戚过来看看?也难怪,人穷比鬼都可怕…
这一行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安葬队伍,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事先打好的井(挖的棺材坑),待棺材在凳子上放罢,阴阳师开始检查井的质量,主要就是怕有心怀不满的人撒铁毛子。
一切准备妥当,阴阳师开始叫人爆井。我们乡里死人下葬之前都要在来上一炮,怕死者在黄泉路上被恶鬼缠上,耽误了投胎。爆井之后,阴阳师又嘱咐人用耙子把炮竹纸弄干净。之后就可以下葬了。
‘谁带电话了,给老张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阴阳师把井底撒上糯米,棺材放入井中,等老张来了,校准棺材朝向,摆正尸体的头部,看上最后一眼,一填土,就可以收工了。
老张赶过来看到自己儿子躺在棺材里,这眼泪一下就决堤了。爬在棺材上就是一顿哇哇大哭。
‘快,快把老张扶起来,活人眼泪哪能淌到死人身上!‘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周围人定睛一看,裹着尸体的黄布湿了一大片。
‘封棺,不能再等了。‘这几个大汉似乎都被吓到了,都张罗着要封棺,到不是因为尸体上的眼泪,只是刚才那一惊一乍的叫喊声,所谓人吓人,吓死人,多少有点慎挺慌。
‘过来都搭把手。‘这众人你一下我一下的,突然,也不知道谁被脚下的土了咔子绊了一下,棺材盖差一点没拿住不说,竟然有一个人一头扎进了棺材!‘哎呀我艹,都他妈干啥吃的啊?‘一阵抱怨,混乱。
‘哎,你干J8毛呢,还不出来,要下去陪葬啊?‘
有人发现那个扎进棺材里的人半天没出来,就在那J8聊叼的骂着。
‘动,动,动,动了!!‘那个扎进棺材里的人头也没回,就好像被棺材里的什么东西吸引着一样,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