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意外在紫竹林遇到秦唯昭,他如今已有十一岁,钟爱的书卷被他爹锁起来,只允许他练剑,因为行走江湖多年的秦大总管深谙一个道理,在江湖上武功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不说匡扶正义,铲奸除恶,也许旁人斗法时你被误伤,也许有人大开杀戒时你轻功不好躲不过去,也许有人看你不顺眼就想揍你,而你抵挡不住。作为秦家的独子,秦总管是不愿看到儿子被人虐打的。
对此秦唯昭很不高兴,相比打打杀杀,他更喜欢看书,可当他娘都不帮他说话时,他也只能拿起剑苦练武功,总盼望着爹爹看到他练得好,会管的没那么严。
灵榭见他手中的铁剑使得虎虎生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剑,不满的扁了扁嘴,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铁剑碰到木剑的霎那,木剑的剑刃就被削去了一块,秦唯昭惊恐的瞪着突然出现的灵榭,半晌,那口气才松了下来,还有些后怕,想指责的话到嘴边就变成味道,“你来了。”
灵榭将小木剑随手扔到一边,随意往满是落叶的地上盘腿坐下,捧着小脸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秦唯昭也学她的样子坐下,有些担心的问,栾净言的到来令灵榭变了许多,从前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除了爱粘乎庄主,就是想方设法的压榨他,虽然他娘曾告诫他,灵榭心眼儿太多,可他就是喜欢跟着她,被折腾也还是喜欢。
少年的心总是纯澈透明的,也许还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却已生出了这种感觉。
灵榭自从得知药王谷的人要来,脑子里就一直在计划,栾净言那种货色是绝配不上谷玄宸的,所以她想使坏,却又不想令药王谷与归元山庄翻脸,使爹爹难做,还真是难。
秦唯昭的小胖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灵榭奇怪的望着他,“干嘛?”
“打断我练剑,又一言不发,该是我问你吧?”
这种事跟他商量也无用,还不如找白锐之那只狐狸,灵榭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你继续。”
秦唯昭郁闷的很,突然想起一事,忙在她身后喊:“武林大会我也去!”
她的脚步一顿,丢下句:“知道了。”
前院书房中,谷玄宸听完两名属下的密报,一张清俊的脸上黑了又黑,薄唇开了又合:“把锐之给我唤来。”
白锐之一进门,看家庄主怒而不发的神色,就知道糟了,他十分识趣的上前跪下,低头认错:“属下错了,请庄主责罚。”
过了半晌,头上的谷玄宸才缓缓地说道:“错哪儿了?”
一咬牙,白锐之硬着头皮说:“不该加害栾姑娘。”
谷玄宸冷冷的盯着他的头顶,整个书房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压,“错了,再说!”
“不该……教坏了小姐。”
谁知话音刚落,一脚就踹到了他的肩头,力道极大,白锐之愣是一动没动,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倒是将谷玄宸气乐了,指着他的脑门便骂道:“你可知道灵榭她只有七岁?可知这是最易学坏的时候?她若因此走上邪路毁了一生该当如何!”
白锐之低垂着头,忍住肩上传来的痛楚,低声说:“属下有错,却不悔。”抬起头来看着注定追随一生的主子,言辞恳切的说:“小姐是属下看着长大的,尽管只有七岁,却早已能看清是非黑白,她的婢女被陷害入狱,她苦苦哀求属下带她去地牢探望,谁知转头那婢女就被人害死,小姐再伤心,可曾与您抱怨过一句?不过是不想您左右为难,后来栾净言变本加厉,用那卑鄙无耻的法子去害一个孩子,若不是命大早就死了!可您想过给她一个说法吗?小姐被逼反抗,却不去求您,其中原委,属下可说明白了?”
话音落,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谷玄宸茶色的眸子幽暗难辨,许久,他一字一句的说,“药王谷,如今,不可得罪。”
他的嗓音晦涩。
白锐之的拳头紧攥。
灵榭的心寒了。
门内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门外的灵榭全身如置冰窖,说到底,她是比不过山庄的,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可亲耳听他说,却又是另一回事,好像有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的回了筠蕙堂,谷盈红肿着双眼迎上来跪倒在地,“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
灵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飘飘忽忽的进了寝室,把门一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还有两日,谷玄宸便要闭关了,秦恪全面接手了山庄里的大小事务。
灵榭迎着晚霞去了茂华院。
自从谷玄宸将程荣和冯荃调到灵榭身边后,他自己身边又新调上来两个叫周漫山和甘笠的侍卫,一进门,灵榭便将程荣二人打发去寻心来的两名侍卫交流经验去了,自己则去寻谷玄宸。
茂华院服侍的人极少,更是一个丫鬟也没有,灵榭走路的步子很轻,但寻到寝室时,还是被谷玄宸锐利的耳朵听到了。
“谁?”
她出声,“爹爹,我是霜儿。”说着推开了寝室的门。
饶是她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惊艳了一把,谷玄宸刚练功完毕正在更衣,白色的里衣因出汗还贴在身上,肉色透过半透的里衣透出来,宽肩蜂腰,肌肉恰到好处,灵榭觉得煞是好看。
谷玄宸并为多想,她小时候哭闹不止,只有在他怀中才能安稳入睡,于是他一抱便是四年,是真真将她当女儿看了。
但被小丫头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还是有些不自在,“霜儿乖,去门外等我。”
灵榭这才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艰难的闭上了眼睛,“爹爹快点,饭菜快凉了。”
这都四年了,摸也摸了,睡也睡了,当然只是简单的睡,而不是复杂的睡,她如今还下不了口,怎么还是对他没有免疫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