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遵循着老陈的吩咐给他做着助手,糖糖一边在观察着魏东升。
她能注意到魏东升的手一直在颤抖,抖的几乎将老陈需要的工具掉在地上。
他眼中的焦虑和担心几乎要满溢出来,这种感觉让糖糖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曾经也有人用这样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
可是那些事,也许是上辈子才发生过的吧。
手术很成功,但是还要预防术后的感染,所以老陈决定留了下来。
晚上,将车子开出去的人带了几个盒饭回来,那辆车子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糖糖不需要去问,她知道一定会有人解决的很好。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西天有几朵饱满的淡粉色云朵缓缓的移动着,院子里有一棵糖糖叫不上名字的树拖拽出一条瘦长的影子,看起来万分萧索。
糖糖坐在树下一个矮小破旧的竹椅子上,盒饭只吃了两口就放在一边,是难以入口的滋味。
晚风中带着一丝颓唐的味道,糖糖伸了一个懒腰,在偌大的树荫庇护下觉得好像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样。
那些血肉模糊的颜色也只是自己对那几缕火烧云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但是想着想着,糖糖却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她仰起头,看着已经变得有些墨绿的树冠,莫名其妙的涌起一阵漂泊感。
“在干什么?”从屋子里出来的是魏东升。
糖糖眨了眨眼睛,将那些眼泪全都关闭在里面,笑了笑对着魏东升说,“榔头怎么样?”
“有点发烧,不过老陈说没有关系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魏东升拉了把椅子像糖糖一样坐在树下,“替我谢谢老陈。”
糖糖笑了笑,老陈就坐在屋子里,守在榔头的旁边,可是这个魏东升却让自己去转告,这难道就是所谓男人的自尊心?
“你很紧张这个榔头啊。”此时此刻,糖糖完全只是出于好奇才这么问,根本就没有想到案子的事。
“他是我儿子。”魏东升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刚才紧张的几乎杀人的那个魔头不是他自己一样。
“啊?”这个小盆友到底多大了,刚刚糖糖还以为那个叫榔头的家伙是因为娃娃脸所以显得年轻,难不成他只是未老先衰,其实他只是长的比实际年龄更老不成?
“呵呵,你别看他那个样子,长不大似的,他都二十四岁了,没记错的话,和你同岁。”魏东升指了指里面,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
“你八岁就生他了?”糖糖有些张口结舌,她知道这个世界全是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可是这件事太诡异了,她估计全世界都无法理解。
“我十六岁那年捡到他,他才八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一个人站在火车站,别的孩子找不到家人都吓得要死哭个不停。他……”想起了往事,魏东升的嘴角弯出温柔的弧度,“他高高兴兴的拿着人家给他的钱买冰激凌吃。”
“然后你就捡了他回来?”糖糖想起榔头那灿烂如千阳的笑脸,竟然觉得有一丝亲切感,她很不想承认,因为一个卧底警察对一个手持便携火箭筒的恐怖分子产生亲切感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恩,你看,我都养他这么大了,就跟养大个儿子没两样。”这也许是魏东升整个人生中最最温情的时刻,这个榔头也可能是魏东升整个心中最最柔软的部分。
“大哥,你都没试图去找找他的父母?你这个大概叫拐骗吧。”
魏东升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注定这个小子要跟了我,注定这个小子要吃这口饭。”
注定这个词让糖糖一时无语,如果说有一个词可以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那魏东升真的是选对了一个好词。
天空已经是一片绛紫的颜色,晚风中带着一丝丝清甜的气味,糖糖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头秀发随着微风轻轻的舞动着。
旁边的魏东升看着糖糖,忽然有种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这样的一个晚上,好像已经有人预想到了一切,可是又好像没有人能够知道真正会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榔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知道他脱离了危险,魏东升马上换上了一副管你死不死的表情,这让糖糖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有着可爱的一面。
“老大,我险些死了哎,抱抱……”脸色依然苍白的榔头绽放出招牌微笑,冲着魏东升伸出细弱的胳膊。
结果魏东升却嗤了一声扭过头去,表情好像吞了一个苍蝇一样。
榔头的手臂悬在那里,表情瞬间变成了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巴巴的看着魏东升,“我可是救了你。”
“如果你不扑我那一下子我也早就躲开了。”
魏东升回头看了一眼榔头原地愣住的表情,唇边带出一抹微笑,推门走了出去。
“老大,我后背的伤好痒痒,你帮我看看?”榔头依然不死心。
“找她!”
糖糖指了指自己,不是吧,这两个人到底玩的是什么,感觉怎么这么A啊。
榔头看向糖糖,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感觉。
“那我勉为其难的看看吧。”糖糖说着凑了过去。
“你早就觊觎本少爷半裸的样子了吧。”
糖糖的眼角抽动,然后下意识的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旋即听到一声惨叫。
“怎么了?”探头过来问的是闻讯而来的魏东升。
“老大,她欺负我。”
“你活该。”魏东升果然是铁齿的狠。
最后还是糖糖掀开榔头的背心,看看他的伤口到底有没有在自己的掌掴之下崩裂开。
“你干什么,本少爷半裸的样子太性感了你看呆了是不是。”榔头有些奇怪,因为糖糖在掀开他的衣服之后半响没有出声。
“你……”糖糖碰了碰榔头的后背。
“吓傻了吧,本少爷可是北斗星转世,你对我尊重一点,不然,不然……”榔头显然没想出来北斗星能做什么。
“不然你就会变身然后代表勺子惩罚我?”糖糖的手指不自主的触上榔头背后的那颗小小的黑痣。
真的是北斗星的排列。
“喂,我告你色侵哦!”榔头浑身一紧,糖糖这才将他的衣服放下,但是神情却完全两样了。
就连魏东升也看出糖糖的失魂落魄,问榔头,那个混蛋也只说出糖糖是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这种屁话。
晚上依然是那个人送来的盒饭,魏东升是不可能喂榔头吃的,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依然还是落在了糖糖的头上。
“喂,你喂我吃饭的时候不要拿出一副你是我亲娘,终于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儿子那种表情好不好。”榔头仗着自己年轻身体素质好,所以才只是第二天而已就已经能吃些白粥了。
“榔头,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的身世了吗?”
“大姐,我认为我们还不怎么熟,你和不怎么熟的人都是拿这句话当开场白吗?”看来榔头和煦的那一面只是展露在魏东升的面前,对别人他活像是一个十分欠揍的青春期少年。
“榔头这个名字是魏东升给你取的?”糖糖依然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那边的榔头却嘟着嘴只是吃粥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