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定给思颖一个交代。”
月色如墨,冷月如钩。
因那钩残月轻挂着,致使万物不再萌动,斑驳的星空却似有似无地亮着。
宫中已万籁俱寂,昏暗的黄色灯光若明若灭。壁钟滴答响起,像催命符一样,黑夜中的那个影子及时坐了起来,披上深色薄外套,踮着脚迈着小碎步终直达门口。
董佳已不知何时已睡得香甜;门外的守卫疏于防备。
晶钻般的黑眸在黑暗中疑惑地流转几分,数秒后却急急撇开,闪烁依旧。门吱呀一声敞开,她利落地飞闪到门后。什么皇家守卫及一些宫女们的低谈声落入耳里。若心压抑着几乎迸出来的心,咬牙一路闪躲至侧殿窗外。
终翻过了假山,越过喷水池,随之“若小姐。”一声低吟的呼唤揉入耳膜。
她的掌心近乎冒汗。
转头,看见那浑身黑色装束的低调人儿。
“他应该还在书房办公。快!”
栗子点头,引着她到已预备的后门潜逃而走。一路上颠颠簸簸,脚下的平底鞋几乎已磨为平滑。一滴滴汗珠随着她发髻落下,若心仰头,在看到视线中那模糊的影子时终于湿了眼。
“爸!”
他的轮廓,深得烙入心坎。
“若心……”若安信抓紧她的胳膊,心痛斥责:“瘦了,怎么瘦了!”
若心任由他轻怜抚慰,多日来隐忍的情绪一触即发。
“皇子殿下已经洞悉我的身份背景,您再不逃真来不及了。让栗子给您安排,等您安顿下来后我们再作讨论。”
若安信不置可否地叹息,“告诉爸爸,你在宫中过得怎么样?知不知道自己瘦了?吃不好还是睡不好?季承煜如何对你?流言我听多了,我要听你实话!”
她抿着嘴,倔强地看紧他:“那您也要告诉我实话。”
“你说。”
“民众知道恩琪是公主这件事,您知道吗?那些消息,是您发出去的吗?”
若安信先蹙眉头,语气生硬:“确实不是爸爸。那个人,可能是我们的朋友,也可能……是我们的敌人。他怀疑你?”
“不是怀疑。”若心轻笑:“是认定。”
“他到底如何对你?若心,恩琪被揭穿这件事明显是有人从中作梗。你在深宫围墙中什么都不知道,安全不在我可以看到的范围。唯一让能让我安心的法子就是:把恩琪留在那,你和我离开!”若安信看紧自己的女儿,眸里满是心疼爱怜。
她频频摇头,唇齿微颤:“不,那恩琪怎么办?”
“恩琪是他的女儿,是一国公主殿下怎么会有事!你和爸爸离开,现、在!”
若心脸上色彩变幻莫测,心绪在理智的边缘拉扯之间,一道轰隆声响几乎扎破耳膜……
一束白光从天而降。
“离开?”
“就凭你?”
天边那声近乎讥诮冷魅的嗓音由头顶无情降落,浇熄了谁的希望,燃烧了谁的心?
她怔怔站在原地,直到黑暗中黯淡的月光勾勒出那颀长的身影时,呼吸终戈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