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沙场的状况,飞鸿起义的成功,远在天朝的人自然收不到消息,这日懿宗携同太后等人,为次日的迎佛骨作祈祷,太后得不到晁庸传回的消息,眼见儿子又要去遥远的沐德寺迎回佛骨,更怕段韬跟随在他身边,会在半路中恶意加害,懿宗却是一副顺其自然的处若泰山,不顾太后的劝阻,去与他众多妃子一同食用斋菜。
用膳期间,他却说出这样一翻深情动人的话:“众位爱妃,今天朕有一些话不吐不快,朕曾经说过,皇宫每一位女子,朕都喜欢,这是真的,但是朕最爱的是丽妃,所以今天朕想说,迎接佛骨之日,就是你封后之时。”最后那一句,是看着风燕说的。
风燕呆呆望着他多情的眼睛,她不知道他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她突然想到飞鸿出发的那日,他甩袖离去,她尾随太后去到大殿上,她听到他们母子的谈话,懿宗看似糊涂,其实心如明镜,先帝留有遗诏,他便命人一把火烧了藏珍库,她躲在暗自听这些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太后走后,懿宗又对着她所在的方向,道:“为了让你当皇后,这个皇位必须是朕来坐。”当时她听得顿时失了心跳,不敢呼吸,就怕他走过来,揪出自己,可他没有,他见自己没有回应,一个人就哀伤的叹气,失落的走了,直到现在,他公布及确认,让自己当他名正言顺的皇后,不感动是假的,一个人对你用情至深,为你摧眉折腰,挖心掏肺,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又有一点点心动呢?
面对众人怪异的目光,虚伪的恭喜,她不知如何回应,当然,她身边的风萤,是很欢喜的。一餐斋菜各人吃得心不在焉,用膳后,风燕悄悄来到一间禅房,看到坛前一排盛了圣水的杯子,其中一个杯子黄色有龙,正是懿宗的杯子。
至于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来这里呢,日前,段韬邀她到靖王府书房会面,并告诉她:“皇上出发之前,将会饮用浴佛圣水,你就把药粉加进杯里,记着,黄色有龙的就是皇上的杯子。”
手中是风燕从段韬手中接过的药粉,内心有些紧张,想着前一刻还当着众人面给她万般宠爱,可她回转过身来,就要加害于他,不禁充满的罪恶和负疚感,她微颤着手,拿着药粉,内心挣扎片刻,可心中最后的天平还是倾向了飞鸿这边,那才是她真正的爱人。
当她正要把毒药倒进御杯时,忽然有人从后想抢药粉,并恶声戾气道:“你疯了!你在干吗?”
来人正是风萤,她的身手反应快,躲过了风萤,让她抢不到药粉,风萤气急败坏,压下嗓子沉声道:“皇上绝对不能死!他刚才不是答应封你为后了吗?”
风燕又岂不知他的情深,可挣扎了半天,她终于痛苦地哭出声:“皇上不死,飞鸿就得死!”
风萤却道:“就算飞鸿不死,他抢到帝位,皇后也不会是你,只会是丹灵公主!你还不明白?两个选一个,你只能选皇上,不能选飞鸿!”说明,她又激动的再伸手想抢风燕的药,风燕灵敏地缩了手,风萤落空了,她趁机冲上前抓起御杯,风萤见了急起来,又伸手抢杯,但是,又一再落空,她不放弃,一次次的伸手出去,每次都抓了空。
这时,风燕终于明显感觉到她的异状,她与风萤明明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她故意举高御杯,试探道:“…杯在这里,你要抢就来抢!”
尽管御杯近在眼前,可风萤的视线模糊不清,杯子出现重影,一时左,一时右,一时在前,一时在后,每次她伸手一夺,抓到的只是空气。
风燕经过试探,知道她有不妥,捉着风萤着急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看不见了吗?”
她的神情有点恍忽,看着眼前模糊的风燕,听她关切的口气,突然有点鼻酸,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下去,苦笑道:“岂止看不清楚,连耳朵也不大灵光,嗅而不觉,食而无味…也许…是醉凝脂的害处出现了!”
风燕吃惊,虽然早知什么醉凝脂会伤害人体健康,甚至导致不孕,可不知道会伤及器官,“你找杜况看过了吗?”
风萤却已有心理准备,甚至心中还暗自存着几分庆幸,笑道:“还好,我容貌没毁,我的样子还是一样的美…而且,越来越美…女人只要美,就算失去所有,也不至于失去宠爱,对吗?”她还迷恋着自己绝美的容颜,还忘情的摸抚脸颊,触到手指的,还是滑不溜手,柔嫩细腻的肌肤。
风燕见她如此,痛心道:“你还笑得出来…你疯了!”
风萤推开激情的她,怒视她,反骂道:“你说我疯?你不是比我更疯?好端端的放着皇后不做,偏要选择那什么段飞鸿!我告诉你!皇上是我们两姐妹唯一的靠山!皇上一死,我们必遭清算!你说!到底是段飞鸿重要,还是我这个命运相连、血浓于水的亲妹妹重要?!”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疯狂的爱着飞鸿,为他做着疯狂的事,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时被风萤一句句的副总,她哑口无言了,风萤又嘶声竭里道:“为了争取皇上宠爱,我失去了五感,你变得不孕,这牺牲还不够多吗?你还要将最爱你的皇上杀掉?你才是疯了!”
风萤这时已经没有望着风燕说话,她迷茫的对着空气,眼前的焦点模糊,好像盲了一样,风燕看着,心酸无限…
而这里面发生的一切,被静室外的彩蝶全都听了去,她听了只是黯然神伤,感叹落泪,对风燕的恨意一下之间都烟消云散了,彩蝶同情二人,没有拆穿二人,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悄然转身离去。
恰巧潘妈妈迎面而来,问道:“华妃娘娘,有没有看到丽妃娘娘?”
彩蝶将情绪镇定,有心维护道:“我到静室找过,不见她们,或许在外面的园子。”
潘妈妈听了,便往别的方向去,“那我再去找找…”彩蝶不放心,怕惊动风燕姐妹,也随潘妈妈去寻人。
时间过得很快,清晨迎佛骨大队浩浩荡荡出发,离开皇城,往郊外进发,懿宗骑着白马,前后都有神策军及侍卫护驾,一派安然自若,神采飞扬的样子,精神奕奕中,显然没有中毒的迹象……
太后及女眷们坐在马车跟随在懿宗之后,风燕、风萤共乘一马车,风萤知风燕没有下毒,放下心来,微微带笑,轻握风燕的手。风燕掀帘张望懿宗,一念之差,她最终没有把握时机下毒,心里对他到底狠不下,只是不知她的优柔寡断,是对是错?
孟公公领着神策军,与段韬并排在前头走,这样的安排很显明就是要孟公公监视着段韬,段韬亦是一副光明磊落,镇定自若的样子,丝毫不露声色。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驿道,四下广阔荒凉,霎时间,有风吹草动,又有惊鸟四起。懿宗似乎预感有事发生,抬头望天,隐隐然觉得有点异样,可仍装作不惊不躁,泰然处之,继续前行。
可不久后,忽然一阵声响传来,前路沙尘滚滚,人马吆喝,纷杂喧嚣,孟公公喝叫道:“停!”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大唐军旗,还有靖王军旗号于滚滚泥尘中出现,他们来势汹汹,从四面八方冲向迎佛骨大队,僧人们见这阵仗,早就溜之大吉,而神策军只得一支亲兵,与靖王军对抗,是力量悬殊。
孟公公大叫道:“护驾!”
段韬却一拍马背冲向前方会合迎面而来的飞鸿,他神勇有谋,果断的喝令道:“将队伍前后截断,不要伤及无辜!”
靖王军得令,目标鲜明,策马冲向队伍中央,势如破竹,以求截断队伍,单独擒拿懿宗,神策军早已重重围住懿宗护驾。
后边妃子的马车受惊,马匹人立而起,风燕正探头观望形势,顿时被马车一抛,人跌出车外,险险抓着车身,身子左右歪倒,惊险万分,懿宗见状,顾不得自身安全,策马跃出,道:“让开!”
懿宗策马冲出保护网,营救风燕,险险把风燕接到马上,风燕感动得泪花盈盈,柔声道:“皇上!”
而那边的飞鸿看到懿宗露面,牵出一记冷笑,一马当先搭箭上弦,瞄准懿宗背部,蓄势待发,此时懿宗救得风燕,拉转马头。
飞鸿惊觉风燕竟坐在懿宗身前,风燕转过头,赫见箭头对准自己,惊骇失色,可飞鸿已经收势不及,手指松放之间,箭头疾向风燕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