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客厅空气中有些微的气流波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胡莉和殷华两个相互打量并在心底做出了最初的判断。相互喜欢接纳了对方。
殷梓鑫牵着胡莉来到殷华面前,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介绍,“爷爷,我的女朋友,将来的老婆,您的孙媳妇,胡莉。”
殷梓鑫一长串的定语,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胡莉则是害羞的低垂着脑袋,心中暗自责怪,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介绍的?真的是太难为情了。
殷华看着低头害羞的小丫头,有些责怪自己的孙子不懂怜香惜玉,狠狠地瞪一眼旁边笑得开心的殷梓鑫。殷华才放低声音对着面前的小姑娘说道,“别理这小子,没个正经,来爷爷这边,给我好好看看。”
被嫌弃的殷梓鑫不乐意了,拽着胡莉的小手不松开,也不许她靠近爷爷。胡莉抬头对着殷华无奈的笑了笑,只见殷华紧皱眉头,和殷梓鑫皱眉的神态像极了,“这小子,这小子,简直想气死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她是我老婆。”对于爷爷的表现,殷梓鑫相当不满意,牵着胡莉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然后转身吩咐吴妈给她冲花茶。
看着孙子这么宝贝着自己的女人,最终放弃调侃孙子。小女孩儿低头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眼里流转着信任的光芒,殷华突然想起过世已经的老太婆,年轻时候的她也是这般爱笑,也是这般信任自己,把她的一生都交付给了自己。可惜,富裕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先一步离开……
越想越难过,看着面前相亲相爱的两个晚辈,自己却形单影只。悲从中来,殷华湿润了眼眶,旁边的陈伯看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扶起殷华。年纪大的人呐,总是容易触景伤情。
老人孤寂的背影倒映在胡莉眼里,她立刻站起身,撇下殷梓鑫快速跑过去,扶着殷华另一只手臂,关心的询问,“爷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殷华抬头对上关怀的目光。女孩儿眼中的真诚,他能轻易感受得到。欣慰又感激的对着女孩儿笑了笑,明显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响起,“没事儿,爷爷有些累了,想回屋先去休息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再见。”
陈伯也在旁边微笑点头,胡莉才点头答应,“好,爷爷先去休息吧。等会儿我陪你去外面走走。”从小就没有家人的胡莉,看到殷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也许是爱屋及乌,她想好好的对待这位老人,想亲近他,想和他坐在阳光下一起喝茶聊天,想听听他说他年轻的故事。
陈伯陪着殷华进入卧室,伺候他躺下,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床上闭目的老人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儿,那小子捡到宝了。”
客厅里的殷梓鑫看着一脸担忧的胡莉,拉着她的小手朝着屋外走去,“爷爷老了,需要多休息,我带你出去转转。”
转头看着通向二楼的楼梯,刚才殷爷爷就是从哪里上去的,胡莉点头情绪低落地跟在殷梓鑫身后,“我觉得爷爷应该多做些运动,多吸收阳光,这样身体才会更好。”她心底有多渴望亲人,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一开始就没有见过家人的胡莉心中对亲人的期待和向往长期驻扎在心底,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亲情就会暴涨,希望给予很多,很多。
胡莉对待自己的爷爷没有距离感,又这么关心,殷梓鑫打心底开心。可是,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被分散,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乐见的。就比如,此刻应该是亲密的二人世界。可是,她却在担心爷爷的身体,一脸忧郁。这怎么能行呢?
在后花园的凉椅上坐下,吴妈立马送来茶水和点心。殷梓鑫决定努力唤回胡莉的注意力,“来,张嘴,这是吴妈做得桂花糕,很好吃哦。”
抬眼,桂花糕已经在自己嘴角,看着吴妈转身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胡莉刷的一下红了脸。殷梓鑫手倔强的举着,大有你不吃一口誓不罢休的意味。无奈之下,胡莉只能张开嘴咬了一小口。随后,她看见,殷梓鑫大手一翻,把手中剩下的大半块糕点送入自己口中。这下更是让胡莉不好意思了,悄悄朝着大门方向看去,希望不要别人看见才好啊!
吴妈扭着肥胖的身体进到屋内,正巧撞上陈伯。总算是找到一个人分享她的最新发现,“少爷和胡小姐的感情真好啊!我看呀,这过不了多长时间,老爷就能如愿抱上孙子咯。”
听了吴妈的话,陈伯朝着夕阳下的两人看去。果然,他们的感情很好呢!少爷比之前开朗很多。
喝着吴妈泡的花茶,吃着甜糯的桂花糕,胡莉怀念起圣心的洋槐了,“不久圣心的洋槐就要开花了,到时候我们回去多才一些做花茶好吗?”
只要是胡莉的要求,殷梓鑫就没有不允诺的,当下就拍板答应下来。被他这么无底线的宠爱,胡莉直觉窝心,感动之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旁人发现,起身撞进他的怀里先上自己的红唇。
对于美人的投怀送抱,殷梓鑫欣然接受,而且十分乐意。西下的夕阳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现下,岁月静好。
年轻时候拼搏,老来落下了病根,殷华一觉睡到晚饭时间,总算是精神许多。餐桌上,三人用餐,温馨无比,其乐融融。殷家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吴妈悄悄的在厨房擦眼泪。自从少爷的父母去世后,殷家就没有过欢声笑语的场面。没想到,她还有活着看见这一天的时候,此刻再看餐桌上文静用餐的胡莉更加欢喜了。
殷华忙着招呼胡莉吃菜,胡莉也抢着给殷华舀汤,殷梓鑫被冷落一旁喝干瞪眼。真的是有了孙媳妇就没有他这个孙子了,多么凄惨!一旁相处愉快的一老一小,哪里还会在乎旁边一脸不悦的殷梓鑫,他?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只几个小时的时间,殷华和胡莉就建立了特别深厚的革命情谊,放下筷子的殷华看着享受美食的胡莉期待的询问,“小莉啊,有空就多回来陪陪爷爷,好吧?”想他一个糟老头子,被仍在家里,整天活动的地方就是后面的那个小花园,要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爷爷那佯装可怜剥取同情的小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殷梓鑫的火眼金睛,听到这样的话从那个当年商场中的老狐狸口中说出来,真的是要笑掉他的大牙,而他确实也没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饭桌上殷梓鑫反常的状态让胡莉摸不着头脑,爷爷期待的话又响了起来,“小莉啊,有空多回来陪陪爷爷好吗?”
老人的期待怎能不允?当下胡莉就点头答应,“好的,爷爷,我有空会常来看你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切磋棋艺的么?”
“对的,对的。”殷华对着胡莉挤眉弄眼的笑着点头,彷佛小孩儿约定保守秘密那般,不想让桌上的第三者知道。爷爷调皮的模样让胡莉想到华山论剑中的老顽童周伯通,可爱极了,要是再长着长长的白胡子和白眉毛就更喜感了。
被冷落一旁的殷梓鑫终于是忍受不了,对于爷爷装可怜博取同情的手段也是异常不屑,“爷爷,小莉还要上班呢,哪里有这么多时间陪你?”
殷梓鑫的话传进胡莉耳朵,她抬起头诧异的注视着一脸平静的他,缓缓开口,“我可以下班或者周末找时间过来的。”之间殷梓鑫眉头皱了皱,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殷华大声打断。
“就是,上班还不让人有休息时间么?你这老板是怎么当的?”殷华瞪着眼怒视自己唯一的孙子。这小子,尽然和他对着干!谁借他这么大的胆子?此刻的殷华哪里会反省,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讲理的人哟。
餐桌上一老一小两个男人用目光在做深刻的交流,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胡莉转头左看看,右看看表情神似的一大一小,搞不清状况。不就是说什么时候过来陪陪爷爷么?这事情有什么值得争执的呢?不愿意参与两人的战斗,胡莉决定继续进攻面前的美食,男人的事情男人解决。
吴妈陈伯看见这个场面,也是低头悄悄避开,这祖孙俩哟,三天一大吵,真是越吵感情越好啊!
正在比谁的眼睛更大一点儿的殷梓鑫和殷华还没结束战斗,就听见门口一阵骚动传来,陈伯伸手阻拦住想冲进屋女人,却也不敢做出过分不当的动作,只能开口阻止,“你不能进去。”
“我怎么不能进去了?我就是要进去,你能怎样?”洪亮又傲慢的嗓音具有穿透力的传进客厅,打断了怒目相视的殷梓鑫和殷华。抬眼看见门口站着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两人立马黑了脸。
殷华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冷眼看着门口的女人。殷梓鑫起立朝门口走去,黑着脸气汹汹地问陈伯,“陈伯,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出面了,陈伯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少爷黑着的脸并不是针对自己。于是,低头回答,“这位太太非要撞进了,我拦都拦不住。”
“你先下去吧。”殷梓鑫吩咐陈伯,让他退下。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冰冷,“你来干什么?”
钟美玲又肥又粗的胳膊向前一指,陪着笑脸道,“哎呀,梓鑫,好歹也叫我一声婶婶啊,虽然是表亲,那也是亲戚不是?”本想着说话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还是没有成功跨进殷家大门,钟美玲有些不悦了,声音抬高了八度,“我说梓鑫呐,作为晚辈,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