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瞧一眼面前的胖女人,皱着眉头黑着脸赶人,“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
踮起脚尖朝灯火辉煌的屋内偷看,明明都听见餐厅传来的笑声,怎么可能就此罢休?钟美玲缓和了面部表情,低声下气,“梓鑫,求求你让我进去,我找老爷子有点小事情说说。”
找爷爷?找爷爷她能有什么事情可说?每次过来都敲诈一笔,难道现在她以为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儿?殷家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殷家?想着当初他们合伙干的勾当,殷梓鑫就气得咬牙,无奈这个法制社会只能依靠法律手段对他们进行制裁。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尽然还有脸找上门?以为那残存的一点儿亲戚关系还能做什么?还是以为爷爷他老了分不清是非?
“找爷爷干什么?”殷梓鑫厌弃的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说完就离开。”
面前阴气沉沉的男人出口不善,钟美玲也有些害怕,毕竟动起手来自己占不到丝毫便宜。可是,今天这殷家们也是必须要进去的,“哎呀,我都说了,找爷爷说点小事儿。”被阻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进展,钟美玲嗓门越发大起来。
门口动静太大,殷宅的其他人各自忙碌不来搭理,胡莉向殷华打了招呼想出去看个究竟,“爷爷,我去看看梓鑫在和谁说话,怎么站门口半天还不进屋。”
殷华表情有些尴尬,又不好多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不靠谱的表亲也没有必要介绍给胡莉认识。于是他开口试图阻止,“那小子会处理好的,别管他,你继续吃你的。”
还是有些不放心,胡莉坚持要去看个究竟,“早吃饱了,我还是去看看吧。”说完,不顾殷华的阻止朝着门口走去。
殷梓鑫正准备再说什么,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梓鑫,是什么人?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呢?”说着话,胡莉已经来到门口,看着一脸怒气的殷梓鑫和一个体型肥胖,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脸上扑的分厚得几乎要掉下来,嘴上擦的口红红艳艳的,张嘴说话就像是一张大盆。搞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来意,自动把她摒弃在殷家亲戚这一行列,因为她知道,殷家两代单穿,去世的殷爸爸没有兄弟姐们。
从屋内走出来的女人清新淡雅,说话声音温柔动听,钟美玲嘴角轻撇,一瞬间就换上献媚的表情,“哎呀,是梓鑫的女朋友吧,我是他表婶婶,来了半天也不请我进屋。你看,你看这多不像话。”钟美玲一边说,一边推开胡莉朝着屋内走去。
突然被人这么用力一推,胡莉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殷梓鑫立马上前扶住她,却没来得及阻止那个该死的女人。只见钟美玲飞似的朝着殷爷爷跑去,‘啪’的一声跪在殷华面前又是哭又是叫,整个殷家上下没有一处听不见她的声音。
跟着进屋的胡莉狐疑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假装哭泣,再看看坐着不自在的殷爷爷尴尬,乞求的目光看向殷梓鑫。而殷梓鑫则是使劲捏着拳头,就怕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抓住地上的女人扔出去。
“叔,这次你可真得帮帮我啊!志国欠下的钱再不还,他就要被砍了双手双脚啊,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怎么活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演的煽情又投入。听得周围人都皱眉不已。殷华无奈地笑了笑,打算说出最近才公布的事实,“他婶,你先起来说话。”
貌似有所转机,钟美玲利落的起身,擦了擦眼角并没有存在的泪水,自动的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她准备好好地求一下殷老爷子,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不忍心让自己得逞很多次了,“叔,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看在我死去的公公面上,你也得帮我们最后一次啊!”
“咳咳。”殷华咳嗽两声,立马引起胡莉的注意。端着一杯温水上前紧张的问道,“爷爷,嗓子不舒服了?先喝口水润润。”
接过胡莉递来的水,喝下一口才对着钟美玲说道,“他婶,不是我不肯帮你了,现在朝阳集团是梓鑫在搭理。殷家都交给梓鑫了,我想帮也帮不上忙了,有什么事情,你找梓鑫说就行了。”话一说明白,不待钟美玲开口,殷华对着胡莉笑道,“小莉,爷爷有些累了,你扶爷爷回房休息。”
见状,胡莉立马扶起殷华左臂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张大着血盆大口,一副难以置信的钟美玲没有再次说话的机会,就被殷梓鑫请出了殷家。关好了房门,殷梓鑫对着陈伯交代,“以后看见这家人,一律不许放进来。”
看着怒气冲天的殷梓鑫,陈伯诺诺地应答“好”,自从真相大白的那天起,殷家上下有谁还愿意看见他们啊?纵然以前顾念亲情的殷华也不再出手帮助他们了。自己儿子儿媳两条人命啊!虽然最后查出的结果和他们并不相干,却是间接的帮凶。这样的亲戚认来做甚?
气汹汹的殷梓鑫抚平了心中的怒火,上楼看看爷爷。希望他情绪不要波动太大,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天,尽然被一个不速之客搅和,怎么想怎么不爽呢!
正准备推门进去,却撞上了开门出来的胡莉。她伸出食指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爷爷刚刚睡着,不要吵到他了。”遂后,牵起殷梓鑫的大掌轻轻走下楼。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新泡的花茶,有清神的作用。吴妈在餐厅收拾桌子,殷梓鑫低头静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胡莉看出他的坏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能靠近他,紧握着他的大掌,传递给他温暖,让他知道有自己在身边陪伴。
冰冷的手背传来暖暖的温度,殷梓鑫把头埋进胡莉胸口,听着她‘砰砰’的心跳声平静许多。只是小时候那些阴影还在面前飘来飘去,如噩梦般挥散不去。
怀里的男人全身颤抖,胡莉收紧了双手使劲的抱着他,想把自己的全部力量和温度传递给他。感受到殷梓鑫平静以后,胡莉柔柔开口,“想和我说说吗?”
很多事情,被埋藏在心底并不会被遗忘,反而在特殊的时期会被放大,甚至会被它吞噬。其实,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面对它,处理好过去的和现在的关系,分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有不愿触及的过去,每个人都有一个脆弱的灵魂,需要找到能安抚自己脆弱心灵的那个人,才会甘愿卸下身上的负担。
于殷梓鑫来说,胡莉就是这个特殊的存在。而对于胡莉来说,殷梓鑫何尝不是呢?
仰躺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枕在胡莉大腿上,殷梓鑫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爸妈着装整齐准备出门参加一个义卖会,年幼的自己因为感冒在家不能跟去。早就和爸妈约好下周陪自己去儿童乐园过自己三周岁的生日。谁想那次成了最后的永别,他们的汽车因不明原因爆炸。经过后来调查才知道是因为一桩生意引起的谋杀。而他那位敬爱的表叔殷志国和那位泼妇表婶就是间接的帮凶,就因为他们给人提供了爸妈的行程,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小手轻轻的在殷梓鑫头上拂过,因为他的心痛而心痛。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相比之下,曾经有过的幸福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这样的经历更让人难过吧!
低头轻轻地吻上他冰冷的额头,胡莉喃喃低语,“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都过去了,你还有爷爷,还有我。”
彷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汲取女人传递过来的温暖,冰凉的心也开始慢慢恢复,耳边响起的天籁之音直敲进心底,是啊,没错,我还有你,幸好有你!
回忆是一张捉摸不透的巨网,没有人愿意陷入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停下它前进的步伐,所有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以后的生活。因为,还有当下的责任和义务。缓和了情绪,殷梓鑫逐渐抛开心中的阴霾,他想,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是不希望自己唯一的血脉活在仇恨之中,他还有爷爷需要照顾,他还有好长一段人生之路需要走下去。他还要好好爱身边的这个女人。
屋外漆黑的夜空月亮都被遮盖起来,只有路灯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躺在自己腿上的殷梓鑫似乎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胡莉抬头对着吴妈苦笑,这可怎么办呐?她没法起身怎么回去呢?揉了揉早就发麻的双腿,却又不忍心打扰男子的睡眠。
少爷和胡小姐感情如此好,吴妈在一旁看着也欣慰。从小到大,看着少爷的变化,从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男孩,瞬间蜕变成冷漠无情的男人,她真担心少爷会这样永远不快乐的活下去。幸好,他遇到了值得珍惜的人。
吴妈递上来一条毛毯,温和的对胡莉说,“胡小姐,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边休息吧,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少爷和老爷肯定也不赞同你这么晚回去。”
胡莉微笑着接过毛毯搭在殷梓鑫身上,对着吴妈甜甜的道,“吴妈,叫我小莉就好。胡小姐叫着好别扭。”她喜欢殷宅的所有人,他们待人温和,丝毫没有架子气,与他们相处能够感受家一般的温暖,而这些,都是她心中期望已久的东西。手中握着的大掌丝毫不愿意松开自己,胡莉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也好困,好累了。
客厅内两人静静的依偎,吴妈收拾好以后体贴的关闭了室内的大灯,给他们留下一盏小小壁灯。睡梦中,殷梓鑫身处一处高山顶峰,前方悬崖边上站着一个身穿红纱的女人,那娇柔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而此刻,为何自己的心那么揪痛。突地,女子纵身一跳,殷梓鑫惊恐的大喊着“不”,飞奔过去才看见女子的面孔,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么?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伸出的手想把女子抓住,却是枉然,手中捏着一片火红的碎布,只来得及听见女子凄美的嗓音传进自己耳朵,“纣王呵,妲己,今生不能与你相伴白头,来世一定和你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