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爱妻归氏之灵位的玉牌，她笑笑，看来她做楚墨的妾是天意，他不知，他的妻妾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嬷嬷已经说过了，每日三餐，大厨房自会按时有人送来。
过了半刻功夫，她听到身后海棠在叫她，“菡萏。”
菡萏回过头，见是海棠，“我向少爷求了情，如今，且和我一起守着灵堂吧，你的花房，暂时回不去了。”
海棠的眼眸沉了沉，说道：“是了，回不去了。”
菡萏将她的包袱放下，轻声问道：“海棠，这是怎么回事，从没见过你提起呀。你诗中思念的人是谁？”
海棠的眼神又充满了光彩。
“菡萏，你不懂的，我无怨无悔，而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的。”
“为何不告诉他？”
海棠幽幽地说：“像我这样的丫头，哪里配得上他？他是花房里的剑兰，而我，只是路边的野草。”
“所以，你宁肯守着？”
“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就好了，一个人，也可以有喜欢，有爱。”
“我见过他吗？他一定是个特别的男子。”
海棠沉默了，看着菡萏，“其实我在楚府之前就见过他，但是他不认识我。那时，我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菡萏，你别问了，反正我心中默默地记挂就好。”
菡萏看着她，柔声说道：“好吧，我们去将院子里的落叶打扫打扫，既来之则安之。”她将锦盒埋于前庭的桂树下，有了前次的经历，心中终是不安，担心随时又会被发现。还是早些离府的好。
二人用过了简单的晚饭，每天都是在灵堂前上完香，早早睡去。
过了十余日，白蒹葭趁着夜色，悄悄地却来了。
她不敢靠近灵堂，上次的纵火，她心有余悸，总是莫名的害怕。
“菡萏，菡萏。”她轻唤。海棠已经在另一侧睡下。菡萏披起衣服听着声音，听出是白蒹葭找她，心中已经知道是何事。心中觉得非常气烦。
她走到后院，冷冷地对着白蒹葭道：“表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你设计的，我都一一配合于你，你还想怎地？”
“我不是不相信你，不瞒你说，今天墨哥哥明为教我习字，实则是要看看我的字和哪纸人上的字迹是否一致。他已然有些怀疑于我了。”
“那也是你的失误，你去想解释的理由，到这儿做什么？”
“不用解释，老天在帮我，幸而字小，上面又沾了好多湿泥，有些字墨哥哥认不出来。不过，菡萏，为了我以后能安心，你能否，走的早些。二个月，也太长，我怕夜长梦多。”
白蒹葭，为了你的幸福生活，我就得配合于你？你当我是什么，我既然答应与你，一定信守诺言，你何苦相逼？”
“求求你了，菡萏，我是因为太爱楚墨了，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我不能因为你的到来，而变得一无所有。”
“白蒹葭小姐，我想，你只要善于等待忍耐，楚少爷还是你的。你是在弄巧成拙。”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我问过墨哥哥，他一点儿没有撵你走的意思。即使他不爱你。事情一点没有朝我预料的地方发展。菡萏，你离开楚墨，你并不爱他。你还有你的家人可去，而我，没有了楚墨，我的人生就没有一丝希望了，菡萏，你理解我的痛苦吗？”
“白蒹葭，你对楚墨真是痴心一片呀。”
“所以，我求求你，离开他吧。我可以给你许多钱。”
菡萏没来由地生气了，“我只要一开口，楚墨可以给我比你更多的钱。我还觉得是你打扰我的生活呢，本来，我活的好好的，又做了楚墨的妾，纵使我要走，也绝不是被你白蒹葭逼着走，而是心甘情愿地走。可你，偏要过来打扰我的生活，你说呢，白蒹葭！”
她看着脸色微有难堪之色的白蒹葭，继而又笑道：“你害的我在这守灵堂，害的我在这府里孤立。我不知道楚墨知不知道，如果以后知道真相，只怕连看你都懒得看见。”
“只要你能顺利出府，我可以为你恢复名誉，盗窃之事、巫术之事，甚至那日老道说你为妖孽之事，我都可以。”白蒹葭赌咒发誓，只差没下跪了。
“好。”菡萏轻信了她，“我有一个要求，我出府时，要带上海棠。”
白蒹葭想着，这海棠素来和菡萏交好，两个祸害还是一块滚出去比较好。于是点头。
菡萏说：“我如今禁足在这，如何出去？只有取得楚墨的休书方可。除非你帮我找一个人。这个人，可能让楚墨放弃。”
刘几道的陶然居。
一间精致的房间内，端坐着坦然自若的王君实，楚墨则是对着窗，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而刘几道却是举着杯子，神情焦灼的喝着茶。
“楚墨，你我自小相识。我知道，你从不做小人行径。可你，为什么总是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刘几道蹙着眉，语气凝重。
“刘兄，将菡萏禁足也非楚墨的本意。这事菡萏自己都是承认的。”
“哼，有违心承认的，有屈打成招的，还有被逼的。楚墨，你答应我的，都没有做到。”
楚墨不语，沉思片刻，才道：“有些事情，我也想弄清楚，只是没到时候。”
“什么叫没到时候？你楚府里就是有人暗害于她？可惜呀可惜，你楚墨就是看不出来。”刘几道叹气。
“几道，其实我知道你中意菡萏许久。我之前对你说的，你都忘了吗，她是我的妾。”
“可你这样对待一个女人，楚墨，我鄙视你。你不配得到她。”
“好了好了。”王君实赶紧说道，“其实，菡萏承认这件事，禁足对她而言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楚墨是一府之主，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楚墨，你若放了菡萏，我刘几道也绝不会染指。我只是不忍心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在此受苦。如今，她像是我的妹妹，作为一个亲手把她领进楚家的大哥，怎么忍心看着妹子这样的痛苦。”
王君实早先也曾听得传闻，先前的刘总管和菡萏有私情。但是楚墨总不以为意。
如今看来，这刘几道虽然关心菡萏，倒居然不是男女之情，中间到底有了什么转变？
王君实道：“楚墨，对于菡萏，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感情？”
楚墨想到了菡萏忽即忽离的眸子，缓缓摇摇头，“我也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求个心安吧。”
“你这样做，菡萏岂不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刘几道问。
“我曾努力补偿于她。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楚墨。”王君实道：“你该去好好查查我的干妹妹霜儿了。菡萏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我总觉得和霜儿有瓜葛。”
“我也曾怀疑过，可是没有凭据。”
“楚墨，我说过，用你的心，用你的心去观察，你会找到的。”
“可是我不相信霜儿的心这么歹毒。”
“楚墨，改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一个女人和四个女人以及一个男孩的故事。当有人告诉我时，我也不信，可是，由不得我不信。”
刘几道插话道：“楚墨，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的。不要被所谓的亲情迷惑了眼。”
“有些事情，我其实也一直暗中查着，包括菡萏的坠马事件。”楚墨的眸子飘忽起来。
“楚墨，如果你怀疑的可都是真的，你怎么办？”王君实看着他。
“我自有办法。”楚墨咬着唇。
“如今的菡萏，依旧在你府上。恐怕有你的姨母和表妹在身边，菡萏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刘几道说道，“难道你楚墨就没有别的住所么，你何不把菡萏安排至你的别院，其实你心中一直是相信她的清白的，不是吗？楚墨，你不聪明。你可以以禁足之名，将她安排到别处。”
“刘兄说的在理。”楚墨这样安排，表面上保护了菡萏，实则将她推往一个更危险的境地。
“我再申明一遍，楚墨，我如今虽和菡萏以兄妹相称，但是，我仍保留我的初衷，这点，从不曾改变。”刘几道正色道。
“初衷即是知己，是不是，就如我对她般？”王君实轻笑了起来。菡萏于她，无关风月，只为投缘。
刘几道摇摇头。
楚墨稍有缓和的脸又阴沉了下来。看来，尽快得给菡萏一个容身之地。
孤蓬城东，有一处宅院，本是楚墨外出来不及回府的小憩之所。如今安排给菡萏倒也合适。
已经是春天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寂静的庵堂内，只听到阵阵悦耳的鸟鸣，阵阵梨花落下，地上一片洁白。海棠和菡萏互坐着刺绣。鲜亮的活计在手中来回翻动，赏心悦目。海棠对着门。已经看到楚墨踱着慢慢地前来了。
拿眼示意菡萏，菡萏往后一瞧，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二人给楚墨施礼。
海棠拿着针线盒子往屋子里走。独留菡萏和楚墨二人在梨花树下。
“少爷来找我，不知为着何事？”菡萏道。
“灵堂供奉一切还正常吧。”楚墨道。
“灵堂清静。早晚焚香祷告，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那，也好。菡萏，你说你想要自由，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楚墨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是什么？”
“我想将你安排在我城东的院子里。你可以和海棠作伴。禁足不一定要在这。”
“少爷，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出府？”菡萏的内心很激动。
“你，愿意吗？”
“菡萏，一心想远离这楚府。当然，这里是少爷的家。菡萏这样说，少爷不会生气吧。”
楚墨摇摇头，“但是，有个条件。”
“哦，是什么，少爷？”
“你离开楚府，但是还是我的妾。只是在另一个地方。”
菡萏心中叹道，我是答应了白蒹葭的。
菡萏心中一阵沉吟。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就继续禁足在这里吧。”楚墨云淡风轻地说着。
“等等，少爷，我答应。”离开楚府，已经是事实，剩下的二月时间，她有的是机会彻底远离楚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