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说在前面：本章正文五千字，希望自己每天能够保持这个水准，大家为我加油
0089章暴力美学的遐想（中）
北海移民政权的基础，现在只有两个字，钱和兵。庄不鸣属下的新移民，如果按照基本的维持生命需要，两代人的四口之家，如果自有房屋居住，每年柴米油盐这种基本生活费用差不多十个北海银币就够了。当然北海收入最丰厚的商人和军人家庭，每年的生活费是底层家庭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也不稀奇。庄不鸣本人名下产业的各种股权收入，1713年底结算，纯盈利超过千万银币，私有总资产数以万万，北海国家总税收的六成来自庄不鸣名下的产业缴纳。
北海的政权结构中，官吏的选拔，来自多各方面，一个是招募，把应当具有的才能需求公示，规定报名选拔时限。然后从报名者中，通过考试和试用期，从中选择录用。另一个是任命，这主要来自北海仅有的两个体系化学校的毕业生，一个是工读学校，另一个是士官军校，这些毕业生大多很年轻，体力好有文化，因此几乎都分配到了社会基层，从乡村办事员和会计起步。还有一个来源是军队的退役人员，这部分主要根据本人意向，分配到北海辖区各地的治安部门，商社或者船队的保安部门。所有这些人都是聘用制，通过定期考核来确认政绩，随着北海建国日久，考核方法和选拔机制也越来越健全。与本土帝国时代的官僚制度不同，北海的官吏使命，更多的具备社会服务性，而不仅仅是管理着和制裁者。
北海的整个权利体系中，从开始就比较严格的区分为军、民两个独立体系。民政采用行政、立法、司法、税务各自独立，而又互相监督，政治风气公开化，以公开、公正、公平为基本原则。治军则是彻底的独裁体制，军队体系下的人员分别隶属行营本部各处，各处首脑，包括划归军事管制的军工部门，都直接向庄不鸣负责。庄不鸣自己忙不过来，就抽调各部门副官组成联席会议，负责协调处理各部门之间的具体事务性工作。这就形成一种特殊的体制，各部门主官全权负责本部门内部事务，而名义上的副官则和其他部门的副官组成直属庄不鸣的副官联席会议，反过来监控本部门主官。从这个角度说，这些副官更像是庄不鸣的副官，尽管这些副官名义上属于各自部门的主官
北海战旗下的各类武装，除了部分小型私掠队，其他都是庄不鸣发军饷的私兵。北海夏军全部的战斗部队，营、旅指挥官也直接听令于庄不鸣本人，包括预备军、宪兵、海岸守备队、地方的国民守备队（也就是民团）、成建制的雇佣兵，这些一线、二线正规军，以及地方守备军，都属于庄不鸣亲领的行营参军处，其调动都要经由庄不鸣直接批准。只有经北海官府授权的私掠队是独立的个人武力，只要按照佣兵行会指令在相应地区活动，其组织装备和战斗管理，完全是个人行为，其战利品和损失都自己承担。私掠队管理由行营派出人员组成的佣兵行会负责，佣兵行会提供任务和悬赏，同时发布相应的情报和形势评估，其实这些都是行营各部门的成果，经过筛选整理后，把其中认为适合佣兵完成的任务选出来在佣兵行会公布。其中的情报和评估工作，也可以提升参军处的实践经验，另外这些都是有偿的，对于参与评估的参军处参谋来说，他们的情报和参谋工作，也会被参军处内部审查和评估。佣兵在任务中获得的情报和资料，也可以出售给佣兵行会，换取银钱和更高的评估分。受到评估越高的佣兵，其私掠授权等级越高，能够领取的高价值任务可能更多一些，其装备和补给也会优先。一旦佣兵进入参军处划定的战区，这些私掠队必须听令于当地战区最高指挥官的调遣，不得拒绝。
对琉球的最初作战规划，其情报来源就来自一支凶悍的北海私掠队，这个几十人的私掠队一路南下，上岸或者交易货物，或者烧杀抢掠，一直摸到倭国南部的九州，并且受雇某个九州北部大名，突袭了岛津军的一个重要补给点，抓获了这个补给点的一些俘虏。其中有好几个琉球兵，正是从这些琉球俘虏的嘴里，北海行营哨探处得知了琉球空虚的第一手情报，随即通知驻防在济州岛的北海舰船南下琉球侦查，确认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庄不鸣所说的琉球，其意义其实指的是整个琉球群岛，从地图标注而言，包括硫磺岛至波照间岛，南北纵贯600公里；北大东岛至与那国岛，东西横跨900公里，这一范围的所有大小岛屿和海域。从倭国九州向西南方延伸的连续岛链群，其最南方与宝岛台湾接近，本土大陆、台湾、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等东亚国家和地区几乎所有的重要城市和经济中心带都在以琉球首府那霸为圆心的一个2000公里的弧圈之内。在军事战略上，控制了琉球，就有可能对东亚全区域进行军事威慑甚至军事打击。同时，在海洋权益日渐突出的时候，拥有丰富海洋资源的琉球群岛周边水域的经济价值无疑会愈高。
对于琉球，庄不鸣很早就打上了主意，反攻本土，驱逐鞑虏是对全军公开的战略目标。在他的规划中，在北海站稳脚跟的下一步，就是开辟海上商路，其中琉球就在北海南下南洋的半途，战略价值极为重要。以往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近在咫尺的倭国，琉球历来臣服本土，同时与倭国也勾勾搭搭，在北海建国的时候，倭国鹿儿岛藩的岛津家实际上已经击败琉球国王军队，并且迫使琉球向倭国臣服。在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的时候，琉球一面奉岛津家命令，向倭国侵朝大军提供粮食，另一面派密使向明朝报告倭国军队的异动，是典型的两面派，墙头草。此时随着倭国幕府分裂，德川家宣在对马府另建幕府，与江户的德川幕府对立，倭国各地其他经历了天花浩劫的大名纷纷拥兵自保。岛津家一向是倭国西南的强藩，与德川家族向来不睦，因此也最早发动兼并战争，引起了对马府德川家宣的不满，而后支持德川家宣的长州藩毛利家出兵九州，使得岛津家高度紧张，不仅收罗了属下各地的武士和足轻，还征招了驻在琉球的全部战斗力量，包括琉球自身不多的军队，也被岛津家收罗走了。
对于琉球，庄不鸣顾忌的也就是倭国和伪清两方面，此时倭国内战已经爆发，对琉球有心无力，只有伪清这方面有可能干涉。经过这次本土游历，在镇江还获得了一小片租界，庄不鸣亲眼看到了伪清方面对海外的无知，也确认了伪清对海洋权益的无视。北海突袭琉球本身没有任何悬念，琉球人口本来就不多，还分散到诸多岛屿，只要控制最大的琉球岛就成了。至于对琉球本地人的处置，参军处提出了多种预案。可惜这些参谋的整体战略意识不行，仅仅把眼光看在琉球这个弹丸之地本身。
当然这种战略层次，除了庄不鸣之外，目前北海夏军参军处的年轻参谋们在意识上是难以企及的，他们仍然缺乏海权意识。尽管北海武装商船队已经把触角伸到西至印度次大陆南端的锡兰，南至新发现的大洋州，北到混同江入海口，知道了北海夏国位于东方文明世界的最东北角，但绝大多数北海民众和官兵，只是从有线广播以新闻的形式知道了这个消息，纯粹当个茶余饭后的新鲜事，并没有充分理解到这些新航路的开通，新地区的发现意味着什么前景。只有很少数心思灵动的北海商家和官员，深知庄不鸣无利不起早的本性，每当庄不鸣有所举措，这些人一定大力追随，其实这些人的海权认识水平不见得比其他懵懂的民众高，更多的是追随庄不鸣的盲从心理。当然庄不鸣从不让这些追随者吃亏，每次投入新航路的股权，庄不鸣一般以船只、物资、人员这些硬条件占六成股份，其他真正贩运的货物，大多交给纯粹的商家入股，最后船队的分红后结算，不管赚钱赔钱，庄不鸣都按照股权公平结算。事实上，除了遭遇海难这种天灾，拥有强大武装的北海武装商船队，在所到的海域从不吃亏，加之贩运的货物大多是高价值的独门垄断产品，因此每次返航的分红都让入股的商户惊喜不已。
这几年北海自己经营海贸商船队的统计记录，北海武装商船队出航后，大约每五艘出海经营的商船中，会有一艘损失，或者失踪，或者沉没，或者严重受损报废。不过每艘返航的商船带回的利润，至少是这艘船货所有成本的五倍，有些高价值出航，其利润甚至是航运和售出货物的二十倍，北海武装商船队的迅速扩张，就是在这种超高利润的强烈刺激下造成的。海豚级的千吨武装商船，生产周期从近五个月，逐渐缩短到两个月出头就能下水，正式服役的时间，从铺设龙骨到入役，从近十个月缩短到五个月。到这个新年，庄不鸣旗下的现役海豚级武装商船，已经达到了二十艘，并且以每个月增加三艘的速度持续递增。海参崴的新船厂不久后也会开始量产改进型的海豚级千吨武装商船，还会增加其他辅助船只的产能，位于函馆的新船厂正在施工，新设计的大型船坞将来会生产比海豚级更庞大的舰船。北海钢铁厂的技术改造已经略见成效，正在内部试制小型的全钢铁船舶，研究改进船只建造中的铆接和焊接技术，试验用于造船的钢材。这些新建的船队和投入技术发展的巨资，正是来自于北海武装商船队获得的巨大外贸利润。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拥有最庞大消费群的地区，还不是刚从中世纪蒙昧中苏醒的新欧洲，而是东方世界各国，以本土大陆消费能力最强，其次是南洋各国（暹罗、安南、缅甸为首，荷属东印度其实消费能力还是差一些，只是特产给殖民者的利润高而已）和印度次大陆各邦，给庄不鸣直接交易最多的倭国和朝鲜，其实总消费能力排在靠后的位置。即使如此，国民不足百万的北海夏国，在初步开始工业化后，立刻开始寻求贸易市场和原料供应，控制海上通道的必要性，立刻凸显出来。其实所有以工业化和外贸立国的政权，只要从本身利益考虑，必须争夺的只有几个，第一是原料供应地，第二是商品市场，第三是维系这二者的通道。琉球正位于北海夏国生命线的关键点，因此拿下琉球势在必然，目前所考虑的，无非是获得的方式而已。正因如此，在对行营参军处的琉球战略回复中，庄不鸣提出几个战略性的要点。第一个，对琉球的态度，不是臣服或者纳贡，而是切实而彻底的控制。第二个，琉球长期向本土大陆政权称臣纳贡，是本土政权宗藩体制中的一个要点，对付琉球，一定要考虑本土大陆的态度，就目前而言，就是要了解伪清朝廷的态度，要探查伪清朝廷对琉球的了解程度和姿态。第三个，琉球的权力更迭，一定会引发倭国的注意，虽然目前倭国内战激烈，九州军力最强大的岛津家正在全力征伐附近各藩，倭国对峙的两个德川幕府暂时不会有实质上的军事干涉，但是相应的谍报工作和军事预案需要落到实处。琉球的文章不仅仅在琉球本身，其关键点全在周边。对行营参军处的年轻参谋们，庄不鸣只给了几个基本的战略方向，具体的操作不想多谈，希望这些年轻人有足够的想象力。不过还是提醒他们，可以申请副官联席会议，在适当准备后，在会议上向副官们咨询北海的政治军事经济形势，以及北海国力能够提供的各种资源和渠道，恰当选择使用这些资源和渠道，不要仅仅考虑纯粹的武力行动。
另外，在这份电报发送前，庄不鸣又补充一句，倭国内战正酣，看看朝鲜是否有兴趣分一杯羹，不能让棒子们太闲着，不然这帮人内斗之余，说不定胡攀乱咬，如果损害了北海在朝鲜的矿产供应，那可是目前难以弥补的损失，随后，另外批了一个条子，要专门调拨一些散货船增加运输能力，加紧囤积各种矿砂和煤炭，北海建设基金要筹集一笔专款，用于这些战略储备物资。另外，通知民政官，要摸底调查目前的移民安置情况，同时准备大批生活物资，可能需要安置十万以上的大批新移民，甚至更多。济州岛的移民营容量有限，应尽快把济州岛已经经过检疫的移民向北海或海参崴安置，尤其海参崴的安置设施要准备好。海参崴以北的兴凯湖周边平原条件较好，适合安置大批移民，但一定要事先准备足够的房屋口粮和御寒物资。为了加强海参崴的安全措施，庄不鸣批准新增四个猎兵营和一个工兵营增援海参崴，其中工兵营直接开赴兴凯湖，在湖南岸选择合适的营地，开始修建移民点和哨塔，一俟完工即刻上报。兴凯湖周边虽然距离伪清军队最靠东的实际控制区宁古塔很远，中间隔着莽莽大山和多条河流，目前也从未发现有伪清人员出没。不过这里毕竟是本土大陆，遭遇伪清人员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因此庄不鸣要求驻防兴凯湖的猎兵营携带大批猎犬，对周边进行详细的测绘和调查，在可能通行人员的要点设立哨卡，扣留一切发现的人员，有抓错，不放过。
电文送到租界电报房后，庄不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着大幅面的东方各国势力图，摸着下巴，顺着琉球群岛从上往下看来看去，眼光落在最高南的台湾岛，不觉想到，是否摸一摸台湾现在的情况。自从伪帝康熙平灭台湾郑氏，迄今差不多三十年过去了，原本纵横大海的郑氏水师舰队和商船早已灰飞烟灭，残部在投降伪清后，被安置在北方中原一带，有些还加入了伪清八旗序列。庄不鸣还真的不大了解现在台湾的状况，行营哨探处的密谍，随着北海武装商船队的贸易航线，对琉球群岛的测绘和侦查已经有了不少成效，现在本土的镇江租界站稳后，开始向大江两岸和运河沿岸渗透密谍，在北京的伪清朝廷虽然还没有实效，不过几个商铺已经在北京、天津、北方的通州开门营业，前景很不错，不过对于偏远的台湾，行营哨探处的实力还不足，对台湾显然需要有某种程度的了解，毕竟台湾位于琉球群岛的最南面，如果伪清朝廷对琉球政权更迭有反应，台湾的情况不可不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