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韩信末来了之后,蓝舒儿又得多洗一套衣服了。
每每洗衣服时,韩信末偏又喜欢坐在一旁的树上,悠哉悠哉地看她喘气流汗,那表情绝对是享受。
蓝舒儿才不跟他计较,因为相比之下,他来了于她来说利大于弊。比如,饭有人帮忙做,有人陪他习武,有人会念医书给她听,还会当小白鼠让她搭脉诊治……想到这些,蓝舒儿不禁喜滋滋一笑。
“舒儿丫头莫不是在想我,才如此高兴!”戏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蓝舒儿瞪眼,“我为什么要想你!切~”人不是在这儿么,就算不在这她也不会想的。
“我就不值得你想吗?”
“不值得。”果断否定。
“唉,”头上传来幽幽一叹,“娘子如此不待见我,枉我一心想为东寒百姓带个皇后回去。”
皇后?手里衣服一滑,蓝舒儿抬头看他,“虽然我有自知之明,但还是得说,你别考虑我噢,千万别。”
有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身为帝皇的女人,不仅如笼中之鸟,展翅不得,还得跟很多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表面还得装作很大度,不在乎。得!打死她都做不到。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她不敢奢望也毫无兴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自由自在,钱财不缺’才是她最向往的。
思及此,不由得问道,“韩信末,你会不会娶不喜欢的女人?又或者,会不会有很多女人?”
“或许……”
只此,没了下文。
“我不喜欢戴面具过日子,也不喜欢有硝烟,只要自由自在,一世相守。”蓝舒儿自顾自说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自由自在,一世相守。
如此简单,他却给不了。她不做笼中鸟,池中鱼,可他却不能丢下江山,丢下百姓。所以,他们注定没有结局,因为他能给她的,不过一颗简简单单的心。只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这颗心还在不在,或许在他们葬海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无情。
韩信末没有出声,闭眼假寐,神情一如既往的慵懒,任谁也看不出此刻他心之所想。只是他不知道,就因为沉默,就此错过一生……
时间能够偷走人的初衷,当真的爱到骨髓里的时候,没了自由又何妨……
每次洗完衣服,蓝舒儿总是脱去鞋袜,到溪里玩两下,不亦乐乎。树上,韩信末神情慵懒,抱怀假寐,突然听到下边传来一声闷哼,立即一跃而下,“怎么了?”
“好像……被石子割到了。”蓝舒儿掂着一只脚,微微皱着眉头,然后脚下一轻,被他拦腰抱起。
少顷,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蓝舒儿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淳……”淳于湮!他怎会,出现在这里?那现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蓝舒儿一时语塞。
而五米之外的蓝袍男子静默而立,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神变得阴冷,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找她,就是为了亲眼看见这样的一幕吗?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好不容易才看清的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心之所属的是她,而现在呢?是他来晚了,还是,根本就不该来……
“原来是凌王。”韩信末开口打破了沉寂,语气不冷不热。
“原来东皇也在这儿,真巧。”那冰冷的语气里,无丝毫善意。
随后,又是一阵缄默。脚下细痛传来,蓝舒儿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嘶!”这儿还有个伤患好么!
淳于湮这才注意到她光着的脚,一双白皙小巧的玉足上,一条鲜红的血丝从脚踝流下,有些刺目。“你的脚……”
“凌王请便,先不作陪了。”韩信末也才想起她的伤,忙抱着她往百草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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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岑替蓝舒儿包扎好伤口,看了一眼旁边略显担忧的二人,淡雅一笑,识相地退了出去。
气氛顿时又怪异了,蓝舒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韩信末坐下来,熟练地倒了杯茶,轻轻地吹了吹,旁若无人地递到她嘴边。蓝舒儿楞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另一旁的某人,不敢张口,接过杯子,紧张地捏在手中。
“我竟给忘了,凌王来了,”韩信末轻声笑道,语气里颇带主人风范,“随意坐吧。”
淳于湮眼眸深邃,清冷绝世,优雅地甩衣而坐,也拿起个杯子倒了杯茶,动作自然地拿开她手中的那杯,淡淡道,“凉了。”然后将自个儿倒的那杯塞到她手里,“喝吧。”
气氛又尴尬起来了,蓝舒儿握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看了看正眼神对战的两美男,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状况?淳于湮这厮居然会对她如此体贴?他来无居山做什么?不会是来寻她的吧?那现在这个局面该咋整?要不先撤?
讪讪地放下杯子,掂着脚尖站起来,道,“我做饭去。”
“我陪你一起做。”韩信末依旧笑得邪魅,特意将‘一起’二字咬得重些。
淳于湮美眸微紧,二话不说起身抱起她,语气似关怀,“你脚受伤了,本王抱你过去。”
蓝舒儿任他抱起,惊讶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