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周末，叶家。
家里的床又软又大，是学校里那硬硬的单人床完全不能比的，每次一躺在这大床上，就不想起床。叶青杳因此形成了在家不睡到12点午饭时间绝对不起床的一贯作风。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有规律地响起。
青杳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被扰了美梦，青杳无奈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抓起床头的闹钟，九点四十，这不是还早着嘛，难道又是妈妈来叫起床？
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开门。也没看来人来人是谁，她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开口：“妈妈，我要睡觉啦。”
门口的人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叨叨让她别睡了，该起床了。青杳愣了愣，揉揉眼睛，原本只睁了一条缝的眼睛瞬时瞪大——
“啪——”门快速地被关上。
七分睡意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瞬间清醒无比，怎么会是他呢？
把屋里散布在各个角落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衣柜里扔，三分钟后终于让这个房间像样了一点。又把睡衣换了，大概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往门边走去。
打开门，苏榭含笑的站在门口，那笑容俨然是对她关门原因的了然。
青杳绞着手指，支支吾吾：“你……你怎么来了？”
苏榭当然不是不请自来的，自从上次宁澈生日白慧和叶宏光知道了青杳和苏榭在一起的事情后，就一直惦记着一定要让这“准女婿”再来家里坐坐。让青杳给苏榭说，青杳却一直都说苏榭忙，下次吧。好几周过去了，叶宏光和白慧还是没能见到未来女婿。
叶宏光再不指望青杳，直接回公司查了苏榭当初实习时留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去，苏榭哪能扫了“岳父大人”的兴致。
哪料到他都到了叶家了，才知道某懒猪居然还没起床，白慧笑盈盈地给他指了青杳的房间所在，让他来叫青杳起床。
苏榭没有回答青杳的问题，笑着看着站在门中央的青杳，问：“你不准备请我参观下你房间？”
她的确没这个准备的，虽然刚才大致收拾了一番，可那只能保证房间里不是很乱，却也不算整洁。
可是，苏榭提出来了，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不情愿地移开了挡在门口的身子，引着苏榭进了房间。
青杳的房间不算大，房间里东西却是一应俱全的，可见叶宏光夫妇是极爱这个女儿的。
绿色的窗帘吸引了苏榭的注意，很少有人用这种颜色的窗帘。苏榭走到窗边，阳光下，窗台上，放着一盆同样绿色的植物，在枝叶凋零的冬季，这盆栀子花没有了那纯白的花朵，却依然绿着，生机勃勃。
这是上次酒会时他转送给她的那株栀子花。
苏榭的一只手抚上叶尖，感叹：“长大了不少呢。”
青杳点头：“是啊，它很好养活，也不用天天精心照料，依然长得很快。照这个速度生长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个小花盆就容不下它了。”
“那就把它移种到地上吧，过几年，它就能长成一棵不小的栀子树了。”
青杳高兴地看向苏榭：“是吗？那到时候你和我一起种吧？”
“好。”
我们一起种下栀子树，看着它长大，年年花香萦绕。
书房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青杳惭愧了，她才刚刚起床，宁澈却已经在和妈妈学钢琴了。宁澈的钢琴已经弹得很好，但依然坚持每周末练琴。白慧为此很高兴，说宁澈将来一定可以在钢琴这方面一定会有造诣。
这样的肯定下，宁澈不但没有骄傲，反而愈加认真地练琴。
他是一个刻苦的孩子，也是真的喜欢音乐，喜欢钢琴。
田伟追小悠的计划最近进行得不太顺利，小悠现在见到他就躲，这让田伟很无奈。为了赢得美人归，田伟决定要找个人帮他打探一下小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杳很快就从小悠那里打探到了她这么久还没接受田伟的原因，并及时转达给了田伟。
田伟眉头深锁：“小悠说我不靠谱？那要怎么样才能算靠谱呢？”
青杳摇头，她只负责打探消息，出谋划策这种事不是她的长项。
怎样做一个靠谱的人？田伟陷入了这一伟大课题的研究。
青杳觉得这一问题的思考过程一定是个漫长的过程，她在一边也帮不了什么忙，准备离开。
刚移动脚步就被田伟叫住了。
“小青杳，近期学校有一个去美国学习的名额你知道吗？”
青杳点头，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美国某名校的学习机会，两年，期间学费全免，学校甚至还会赞助一部分生活费，多么诱人的机会啊！很多人都垂涎着这个名额，争着想去。可是校方却一直没有公布到底********。
这样的机会，一定会给足够优秀的人。
青杳疑惑地看着田伟，心里有几分预感。
果然田伟接着说：“按学校的意思，是希望把这个机会给老大。可是老大他……”田伟的目光落在青杳身上。
这对苏榭是极好的机会，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也意味着一场分离。两年，不长也不短，却足够让很多事情改变。
“小青杳，你……”作为苏榭的朋友，田伟希望苏榭能够把握这次机会，毕竟这对苏榭的未来将产生很大的帮助。可是……看着眼前的青杳，他说不出让她劝苏榭去美国的话，这对叶青杳太残忍。良久，他只是说：“你和老大商量商量吧！”
很久，青杳没有这样失眠过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来越清醒，睁着眼睛看着寝室里一片黑暗。
如果她足够自私，她可以对他撒娇，告诉他不要去美国，那样他们依然可以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
苏榭会听她的，不离开，她知道。可她更知道，他的心里也定会遗憾失去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他是有抱负的人，她怎么能折了他的翅膀？
她爱他，不想让他的人生有所遗憾。
可是，两年，七百多个日夜，隔着太平洋，他的白天，她的黑夜，这样的距离太远。她无法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你走我等你，因为她也害怕变化。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那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也会淡呢？
有个声音在心里叫嚣：留下他，留下他……
有个声音在谴责她：叶青杳，你不能这么自私。
人生充满选择，这个选择让她彻夜难眠。
“昨晚没睡好？”苏榭见着青杳那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问。
杳摇头否认，却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苏榭看了看时间，八点。青杳今天上午没课，她居然难得地没有睡懒觉，这么早把他约出来，实属异常。
走在学校主干道上，苏榭抓过青杳的手放进他衣服的口袋里。自从发现青杳怕冷，只要和她走在一起，他就会习惯性地抓住她的手，放进他的衣袋里。再把自己的手也放进去，握着她的。
两只手把小小的衣袋填的满满的，却格外温暖。
青杳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苏榭。
“怎么了？”苏榭从没见过青杳这么认真地表情，也随之停下，等待着青杳说话。
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苏榭就发现今天青杳有些不正常的，她从来都是迷迷糊糊，只要天不塌下来就万事大吉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失眠，那一定不是小事。
“我……你……”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她不知道听了她的想法后苏榭会是什么反应，甚至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
深呼吸，抬头看着苏榭那如墨般的双眸，她喜欢他的眼睛，在她不安的时候这双眼睛总是能够给她信心，让她慌乱的心平静。
这次，她也选择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她的决定。
“苏榭。”她的声音不大，夹杂在冬天的风里，几乎快被风声吞噬了。
他听过她用各种语气叫他的名字，软软糯糯的，迷迷糊糊的，懒懒散散的，俏皮甜美的……
这次，这样郑重地语气，却让他听得心里发怵。他几乎想阻止她说下去，可是他是苏榭，处变不惊，这样的情况下他所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静等她的下文。
她吐字清晰，他却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说：“去美国学习的机会很难得，学校领导那么重视你，把这么好的机会都给了你，你就去吧，这对你的未来会有很大的帮助。”
衣袋里握着她的手动了动，苏榭不敢置信的看着青杳：“你……让我走？”
青杳的身子一僵，而后——点头。
她不敢开口说话，她怕一开口她就会哭出来。她也舍不得他啊，可是他是在天上翱翔的雄鹰，她怎么能用一个铁笼将他禁锢？
即使是以爱之名，这种禁锢也是自私可耻的。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他希望她摇头，可是她却点头肯定。
出国的事情校领导已经和他谈过多次，他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国外的教育体制和国内区别甚大，到外面去看看可以学到很多国内无法接触的知识。
可是……他不愿面对分离。
当他已然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不出国的时候，她却告诉他她希望他走。
他以为，她会舍不得他离开，可是她和他谈起分离时竟表现得这般从容。
是她太无私宁愿放他高飞，还是在她心里即使分离也无关紧要？
他从来自信，这次却不敢妄自猜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