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传言，江湖上有三大世家——南曹，北石，中济世。
江南曹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塞北石家锻兵利器，为国养兵；洛阳骆家精于医术，悬壶济世。三大世家不仅各自雄霸一方，在江湖上受到黑白两道的尊敬，而且相互间交往频繁，关系密切，荣辱与共，成为连朝廷都不敢小窥的一股庞大的江湖势力。
传言，三大世家各有秘宝：曹家藏有能敛财的五福如意，石家拥有上古神器大夏龙雀，骆家则把能延年益寿的长生双环作为传家宝。
传言，曹家信道，与武当颇有渊源，曹家子弟多习武当功夫，如今的当家曹乐文即是武当派的大弟子。
石家强兵，每一个石家堡的卫士都经过严格训练，不放过任何一个入侵者，石家现任当家石简使一把墨剑，功力不凡，同时受朝廷封赐，官居一品。
骆家则不同于其他两大世家。骆家有家规：凡行医之人不得为伤人、戮人之事。因而骆家的人从不习武，即使有点粗浅的功夫也仅仅是用来防身。为能在险象环生的江湖中行走，骆家子弟在出师之日会大开英雄会，从众多高手中招募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士成为自己的近侍，这位近侍往往将终生伺候其左右。
骆家人自傲，救人之手绝不沾一滴无辜之血；骆家人自谦，凡是伤患之人不分门派皆予援手；骆家人闯荡江湖，不求名利，只为一展人生抱负，不负生平所学，此为妙手仁心。比如钱之曹家，权之石家，医之骆家更为江湖人所敬佩。
但是骆家也并不是没有污点，十多年前，骆家少庄主骆梒自负天资了得，习武练功，拒绝近侍的相随，独闯天下，后来又离奇失踪，同时带走了山庄内一批精英。如今江湖盛传，新崛起的旱魃魔教教主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骆家少庄主，济世山庄对此事则一直避讳不谈。
骆家如今的当家骆棕为人谨慎，严遵古训，因而每一个骆家子弟都不得习武，而是潜心医学，以救人为己任。
而今，骆家的一批年轻才俊已长大成人，不久就是他们的出师之日，也是济世山庄英雄会召开之时。
以上，就是我离开莫煞总坛后，从滇北幽州出发，一路颠簸，终于到达济世山庄所在的洛阳城时，从街头巷尾打探到的所有情报。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拿到那个长生双环，首先就得想办法混入济世山庄，而那个选近侍的英雄会就是混进去的好机会。”
我坐在洛阳城一家茶楼的凳子上，在分析了所有的情报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哦。”坐在我对面的孟晓梦含着一只筷子，无精打采的应和了我一声。
在我和付世何夜谈后的那个晚上以后，孟晓梦就一直没有消停地闹别扭。虽然我和他发誓说，自己一定会遵守约定，不再总想着逃避，但他的反应总是冷冷的，还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我看。
我都没有怪他咬了我的脖子，甚至不顾付世何的多次劝告仍把他留在身边，他倒是一副我欠他钱的架势。真不知道，他是蛇脑中哪根经抽了，一直从滇北幽州抽到洛阳城。
“孟晓梦，你别这样了，行吗？”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一直也没有怪你呀，你就别生气了。”
“哦。”
“你说，你到底要我怎样？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
“哦。”
孟晓梦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他依然玩弄着筷子，好死不如赖活着。
现在，我是在接受教主考验，我需要他的协助，可是他居然还在拖我的后腿。早知道就应该把他留在莫煞教里，替骆小炎去当火护法。
“孟晓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怎样才能重新打起精神，如果你总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就给我滚回莫煞总坛待命去！”我压住火气说着。
没有了孟蛇夫，难道就要吃连毛猪？我手下的蜘蛛、蜈蚣、鬼灵童子等一班干将可不是吃白饭的。
“哼！是呀，你蓝溪多厉害，善蛊术，武功好，手下可以取代我的毒物多得是。我看我这条臭蛇还是乖乖的滚回滇北去，免得坏你的好事。”孟晓梦斜着眼瞄我，但是却并没有一点想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臭的……”我不由笑了，孟晓梦能开口抱怨，就说明他那根在抽的蛇经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了。
“孟晓梦，别这样，我希望你知道，你对我是特别的。”我伸手过去，拉住了孟晓梦摊在桌上的手，随即我看见了他眼里飘过的一丝诧异，他别扭的内心发生动摇了。
“没有毒物可以取代你在我心底的地位，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最信赖的伙伴，失去你，我就像灯失去了灯芯，鸟失去了翅膀，花失去了色彩，风失去了方向，夜晚失去了月亮，白天失去了太阳，眼眶失去了眼珠，牙齿失去了蛀牙…呸，错了，是牙齿失去了牙龈。你问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我说着自己都觉得受不了的奉承话，只想把那颗扭曲的心掰正了。
孟晓梦果然扛不住了，他把头撇到了一边，鼓了鼓腮帮子，说道：“主人，就算是假话，也请带点感情的讲出来吧。”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孟晓梦终于恢复正常了。
说句实话，没有他吐槽加挖苦的日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那是你犯贱。”孟晓梦低头喝茶，连头都没抬就回了我一句。
我靠，那种要做蛇羹汤的想法又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主人，你若想混进骆家，也不一定要参加英雄会，别忘了，你原名骆溪，本来就是骆家的人，堂堂正正的从济世山庄的大门走进去，我看谁敢拦你？”孟晓梦把话题转了回来。
孟晓梦居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看来，那晚他虽然离开了，却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了我和付世何的谈话。
“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我无奈道
“可是现在，你爹也不在了。”
“那我的叔叔们就更没有理由认我了。”
“你觉得你的叔叔们就愿意让你当骆家子弟的贴身近侍？”孟晓梦摇摇头说，“他们会对你的出现有怎样的反应，还很难说，即使你能在英雄会上胜出。”
孟晓梦说得没错，我的叔叔们若不肯认我这个侄女，当然也不会让我成为他们弟子的近侍。
我只有赌一把了：“也许，他们不一定能认出我。”
蓝溪离开济世山庄时才六岁，如今，我约莫也快二十了，女大十八变，他们不至于一眼就认出来吧。
孟晓梦呶呶嘴道：“你可以试试，不过，主人，我劝你先想办法，把这身苗家的衣服换换，你不觉得一路上这些汉人们都盯着我们看吗？”
我望了望四周，确实如孟晓梦所说，此时茶楼里的人都在时不时的偷瞄我们。走在洛阳城的街上，我和孟晓梦的衣着装饰在来往的汉服中也十分扎眼，总是惹人侧目。
“不需要。”我想了想，望着孟晓梦说，“这样能帮助我不被他们认出来。”
孟晓梦点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我不愿换衣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那就是蓝祉神婆给我的银两有限，这一路上的花销不少，到洛阳我已经是囊中羞涩、所剩无几了，我若是现在换了装备，那今晚我和孟晓梦说不定就要露宿街头了。
洛阳城不愧为前朝古都，名城重镇。比起滇北小镇幽州，要繁华百倍都不止。
洛阳的街道纵横，街上人来人往，小摊杂耍，好不热闹，更别提城内各色客栈、茶楼、酒家、商铺、镖局、寺庙、妓院……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我和孟晓梦入洛阳城不久，就很快找到了一家客栈落了脚。
在经过多方打听后，我们得知骆家济世山庄坐落在洛阳城的正中央，占据了城中不少的面积，听说那里曾是前朝的皇室宫殿。骆家似乎也曾是前朝的贵族。
如今，济世山庄仍是门庭若市，就是山庄外告示牌前也总围着一群人。
听人说，那个告示牌上贴着英雄榜，上面号召天下各路英雄，来参加三月十五将要举行的英雄会，为包括少庄主在内的三位骆家子弟招募近侍。
当夜深后，我便独自从客栈出来，在济世山庄的英雄榜前踱步。我会想，以前的蓝溪还是骆溪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如何去适应由天鹅到丑小鸭的转变；我会想，生活在山庄内的堂兄、堂姐是什么模样，他们还对我有映象吗；我还会想，如果我当了近侍后该如何去盗取山庄内的长生双环，我到底能不能经受考验成为莫煞教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三月十五，济世山庄英雄会，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