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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医院

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是圣洁的白色,我心中不安,以为我来到天堂。虽说我想过我死时候的样子,要么地狱,要么天堂,别无它处。

即便我现在真的是死了,我也是没有什么好恐惧的,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害怕死亡的意思。自然,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是上天堂,我心中也是没有半点喜悦。

当我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开始为我换药的时候,我心中一定,料想到,我已经被人救起来,运到医院去了。眼前的护士虽然看不清容貌,身材也是臃肿一些,但是我迷蒙之中,还是可以确定,这人是个成人,不是六七岁的女童,这人是肥胖,不是被水沁入身体变得肿大……

尽管这护士跟我心目中理想的护士形象相去甚远,可是我还是会心的一笑,我心想,我现在是活定了!那护士换完药,开始走出房门,关门的声音很小,我发觉那人简直像天使一样好。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我在医院之中度过了。连续两天我高烧不退,虽然未曾昏睡,可是我也是身体难受的厉害,不时的呕吐,好不容易睡觉,却是辗转反侧,总会梦见恶灵出没,又是我回老家才做的那个噩梦,一模一样。

我睁开双眼,点滴已经打完。连忙呼唤护士前来换药,一边我也是想要了解我是如何来到这个医院的。来的人是个三十上下的护士,好像是个护士长什么的。这女人麻利的帮我将吊瓶挂好,换了药,便是跟我起我如何来的医院。

原来,我是被老岩北村子里的人给救起来的,恰好那天有回老岩北探亲的人,正开车去汕头,却是半路上看见山坡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也是久不回家的侨民,老岩北除了自己的家人,其他人他都不是很熟悉,更别说我们褚家还在老岩北西面的丘陵侧面了。

这人不认识我,却是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心想,好在我身上还有银行卡,还有几千块钱的现金,我还是自己付得起医药费的。要不然,我还能打电话给老家让父母来给我送钱不成?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见父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再次回老褚家。

反正我身份证在我身上!

忽然意识到我的手机,我翻身去找,终于是在身边医院给的方便袋里找到,手机外壳受损,我慌忙开机,手机里可是有我唯一的证据,以后我也是方便报警。即便警察不相信,手机里的视频可是千真万确,毫无作伪的痕迹的。

我开机之后,那手机旋即关机,想必是没电了,我心中稍安,又向护士长借了一根充电线开始充电。充电刚一开始,我就打开手机。这时候手机的电量是不能打电话的,我慌忙给远在北京的六子发短信。

我将我在老褚家遇见的事情给六子在短信上说明,尽管我说的事情简短,可是也是发了两条才说完。我心事重重,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疑团围绕着我的心头,想要说明,我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思索的时候,六子却是回了短信,上面写道:“你小子鬼混去了吧,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也是打不通。你给我看的故事我看了……”后面是六子无尽的省略号,我翻页到最后,只见六子有写道:“事情很吓人,我已吓尿,橙子,三十二个赞呦……”

“呸!六子这家伙竟然不相信我!”我怒火中烧,心中忽然意识到,我出院之后,即便是接着给警察报案,警察如何信我?即便是我叫警察叔叔又如何。鬼神的事情,天底下有几个人相信?可我他妈遇见的绝对不是幻觉!

六子跟我是好兄弟好朋友,六子都不相信,谁还信?那一刻我惶恐不安,只感觉天底下所有人都跟联合起来似的,要孤立我。

我叹口气,看看那最后一瓶针药,我心想,等我打完点滴,我必须出院,去北京,去找六子。六子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跟护士说明,护士极力反对,劝我在修养两天。她说我身体来医院的时候近乎虚脱,脚底上伤口发炎,里面虽然进行清理,可是伤口不浅,需要多打几次消炎针。

我当然不听!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身体好的很,小时候钢钉扎进我的胳膊一寸,伤口也不浅,我也是简单的包扎一下,我现在肩膀不是好好的么!

我委托护士帮我去银行取钱,那护士也是好人,我到现在都要感激她。她回来的时候给我顺手买了一副拐。

我将住院的费用了结,一共四千多块,还倒是不贵,比起某个地方简直是救济堂。毕竟我全身上下也是没有多少需要花大价钱的伤口。无非是点滴跟住院费。

脚心处的伤口是缝合的,现在好不能拆线,过几天,等到了北京,我自己拆就行。

出了医院,我给六子打了一个电话,我详细的给六子说了一遍我在老家遇见的事情。六子听我语气激动,几乎要在电话里面疯吼起来,终于是跟我说道:“那行,你回来找我吧,我不在北京,来到天津了。”

我挂了电话,不久六子给我发短信来,上面是六子在天津的地址。

我一瘸一拐的出了医院,一瘸一拐的坐上车,来到汕头小码头,坐船去上海崇明岛。我虽然是悲催的,但又是幸运的,最起码我遇见那般恐怖的事情还能活着,身体上没有缺胳膊少腿,实属大幸。

船的速度很慢,一小时五六十海里已经不错的速度了,特别是商船,在中国近海活动的,不赶时间,更加的慢。来的时候我坐福建人在上海私营的小码头上的小货船南下,恰好赶上阴历七月份的东北风,这个季节,在海上真是难得。

当时老天爷定然急着让我回家送死。

如今我在汕头小码头坐船北上,这个时候是夏末秋初,南太平洋上的海风依旧不弱,巧的很,我这次我坐船的速度又是不慢。一天不到的功夫,已然到了崇明岛。

老爷天又让我赶上顺风船,我猜,这时候的老天爷见我大难不死,让我赶紧活命去。我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老家的事情,无论说什么我都要搞清楚。

接下来,我将要买车票做高铁北上,在北京的住处休息一会儿,大白天的,我竟然是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三点多的时候。我一身轻松,拄着拐棍去车站买票。北京到天津是有高铁的,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能到天津地界。

我下了车,照着六子的地址去找,终于是来到了东丽区。此时天色已经明亮,我好不容易打了出租车,直奔六子所说的小区。那小区不好找,半个小时我终于是找到。

小区门口是一条街道,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天津人早起吃早饭的时候,满街的小吃琳琅满目,我又给六子打电话。六子说他在小区门口吃早饭呢!

我挂了电话,心中一笑,暗自说道:“如果说六子在北京是为了游玩跟挣钱,那么六子来到天津一定是为了听相声,吃麻花跟尝狗不理包子!”

我在门口张望一会儿,正看到六子坐在一处早摊前面冲我招手。看到六子,来家给我的阴影虽然没有消去,可是六子就在我不远处,我心中的一块石头好歹是落地了。

我走上前去,从未敢感觉周围热闹的环境是如此的富有生气跟活力。

眼前六子正坐在一处小木桌上面,上面摆放着一碗豆浆,一份煎饼果子,半斤油条,二两卤肉。你煎饼果子橙黄橙黄的,我看得出,六子最起码在煎饼果子上面放了不下四个鸡蛋。

这家伙,到哪里去都是那么会享受。一个星期多一些的时间,六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更加的肥了,留着板寸,后脑勺上面的叠在一起好几层的肥肉清晰可见。我不仅想起了天津的一种食物“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六子正腆着肚子,招呼我过去。

六子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一身黑色宽松衣服,上身卦衩,下身裤衩,简单惬意。我一看这家伙的样子,竟他娘的跟一个当地黑老大似的。

离得终于是近了,六子一看我这身打扮,将脸上的蛤蟆镜摘下来,又是细细看了看我,摸摸我的肚皮,好奇的问道:“呀呵,您老人家跟人打架了,这回家莫不是争家产去了,一身挂彩装扮,看样子你寡不敌众。”

我白了六子一眼,坐在六子身边,这家伙在北京待得时间长了,一个扬州人偏偏张口就是“京片儿”味。

我心中轻松,顿时坐在六子对面,骂道:“滚蛋,我不是跟你说了么……”

六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圆脸凑上前来,问道:“橙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郑重道:“骗你我他娘死后也变成那东西!”

六子脸上凝重起来,可是这家伙天生的乐天派,旋即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不管怎么说,您老人家反正是活着回来了,啤酒肚都是没了,最起码没了十多斤,十多斤的肉儿啊,都娘的赶上老子的大金链子沉了!”

直到现在,我终于是发现,我肚子上的赘肉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真的是莫大的讽刺。肉到用时方恨多,当初一身肥膘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我现在并未刻意去减肥,可是现在,那肥肉真的是自己没了……

这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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