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男人婆的话语,我看向阿祥,似乎阿祥不仅仅是阿祥一个人,阿祥的肚子里,藏着数人乃至十数人的灵魂,怕是那些亡者的不甘跟怨气,才让阿祥的脾气越发怪异。
六子却是不相信这些,道:“什么狗屁理论,我说男人婆,你还在忽悠我们。这人鱼就是美人鱼,西方人说这美人鱼漂亮,还跟人结婚生孩子,要洒家说,那人鱼就是一种海猿,长的跟人死的,能潜水。这能在海中生活的猿猴,肯定有两把刷子,一进海水之中,耳朵跟鼻子能快速的分泌耳屎跟鼻屎,堵住四孔,防止海水灌入。咱中国有南海鲛人,听说女的善于**男人,男人经常诱骗女子做……”
我一听,六子又开始扯,我却也没心情搭理六子。我看向男人婆,道:“现在阿祥跟六子重伤,咱们如何行动。男人婆,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三叔公要害我,我也是认了,你手上有枪,我跟六子也不是你的对手。三叔公有什么不得见光的事情,你便是直接告诉我。”
男人婆垫垫手中的五四,道:“这枪是上次跟你三叔公来的时候带来的,跟遗留的药品一块放着。”男人婆将那五四收起,叹息一声,道:“褚成,你要相信我,你三叔公是不会害你的,我也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我盯着男人婆,示意男人婆继续讲下去。如今众人缺衣少食,总不能将阿祥吃了。即便继续入洞,就我跟男人婆两个健全人,能干得了什么?
谁知六子却道:“有道是天雷勾地火,两个人干什么不成。”
我怒瞪六子一眼,男人婆也是识趣,不去接话。六子这家伙,你不搭理他还好,你要是跟他说一句,六子能唾沫星子飞上一天,非能把死人说活了不可。
男人婆道:“褚成,你难道没感觉这洞口很是熟悉么?”
我点点头,这洞口确实熟悉,外面的诡异的壁画我确实没有见过。这地方我肯定没来过,我忽然想到,三叔公骗我到这里,定然也是因为阴贼。我以前每次回家,也经常噩梦。在弗莱河航行的日子,我也是噩梦。难不成这地方我在睡梦之中来过?邪门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还是……还是这洞里有什么东西,诱使我过来?
我汗流浃背,到不是热的,而是感到一阵寒意。偏偏这时候,男人婆忽然道:“褚成,你三叔公是给你看过视频的,那视频,便是在这里拍摄的。”
我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可是我旋即一惊,这么说来,三叔公跟男人婆上次到这里,岂不是因为拍摄这短短的视频。虽然画面之中未曾出现男人婆跟三叔公的身影,想来,怕是那视频是经过剪辑的。
好大的手笔!
花重金来到这里拍摄假资料,再费尽心机让我来到这里。那老家之中父母失踪的事情,难不成是三叔公安排的?
可是我转而一想,事情怕并非如此。我看向男人婆,声音陡然冰冷起来,道:“男人婆,你说,三叔公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婆摇摇头,道:“这话说来话长,你可知道,巴布亚新几内亚盛产一种沉香?”
我摇摇头,男人婆继续道:“这话说起来,还要在你三叔公年轻时候说起。”
三叔公姓褚,名礼。褚家三代,我为褚成,父亲老大,为褚仁,二叔公为褚义。中国人起名字颇有讲究,万万不可马虎随便。阿公为三个孩子取名,意为“仁义礼智信”。
我道:“三叔公年轻时候?那阿祥,莫不是那时候跟三叔公认识?”
没错,三叔公早年最先去越南,后来取道日本,最终偷渡去得美国加州定居。
谁知,男人婆摇摇头,道:“并非如此。你难不成没有感觉阿祥的长相,很是相熟么。”
男人婆这么一说,我又是全身上下泛起一股寒意。这阿祥,我跟六子在海难上船的时候便是见到。那时候阿祥沉默寡言,身上带着一股子阴狠。那时候,我感觉阿祥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如今男人婆再次说起,我心中几乎“咯噔”一下。
当时,我认为是阿祥的断手让我响起一位见到的人,现在想想,这阿祥,似乎跟三叔公,跟我都有关系。难不成,未见阿祥之前,这阿祥的样子,我便是梦见过?
我转而一想,如此解释似乎牵强附会。除了噩梦,似乎梦中的事情我一件也记不清。我看向身边躺着的阿祥,那消瘦的脸庞,仍旧带着一股子阴狠,却有带着一股子狡猾。
这侧脸看上去,似乎愈加的熟悉。我看着阿祥的侧脸,忽然之间有如醍醐灌顶。这阿祥,我终于明白为何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人的长相,怎么跟年轻时候的三叔公这么相像!
三叔公年轻时候是去过越南,这阿祥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肯定不如我大。按照年龄,难不成,这阿祥是三叔公在越南留下的孩子?
我看向男人婆,眼神之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聪明如男人婆,此刻直接道:“没错,阿祥的阴狠跟聪明,都是遗传你三叔公。阿祥是你三叔公的孩子。”
我几乎要崩溃,他娘的,祸害来祸害去,感情都是一家人,好一出《满城尽带黄金甲》。杀过来杀过去,一家人互相残杀。
我气喘的厉害,心中难以平静,饶是六子这个局外人,好似童年第一次看《西游记》,竖着耳朵听着,嘴中也是念道:“伦理大戏,虐心大戏。”
我瞪了一眼刘子,喝道:“男人婆,你继续讲!”
男人婆点点头,道:“你三叔公后来去了美国定居,阿祥却是留在了越南。直到那次海难之后,阿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乎,你三叔公身上阴暗的一面,在阿祥的身上被无限的放大。阿祥脾气古怪,嗜杀,甚至一人在家,将猫狗皮剥下枕着睡觉。你三叔公远在美国,起初未曾注意,直到阿祥将自己的左手砍下煮熟吃掉,你三叔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三叔公知晓阿祥吃人肉的事情,四处带着阿祥求医。西医认为是心理疾病,中医却是主张阴阳调和,凝神静气。西医无果,你三叔公只得寻求中医。中医无所不治,只差药引,此药引为沉香。”
沉香我是清楚的,这东西是供佛修持的最佳圣品。也可点燃做熏香,屋中清香怡人,熏虫养身。亦可做香水,欧洲名贵香水,大多含有沉香。亦可佩戴,镇神安眠。亦可药用,行气止痛、调中平肝、温肾纳气。作为药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调理逆顺。
从人性为“顺”,吃人则为“逆”。这沉香,怕是以黑色沉水沉香为祭品,价格论克,每克比黄金高三倍不止。市面上最为紧俏,最为珍贵的,当属巴布亚沉香。此种沉香,唯有巴布亚新几内亚雨林出产。难道三叔公当初初来巴布亚新几内亚,便是为了这个?
我将这些说出,男人婆道:“没错,正是因为阿祥,你三叔公才初来此处。沉香为“植物中的钻石”,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蒙岁月之积淀,得自然之造化。沉香分为‘水沉’跟‘土沉’,便是沉在水中跟沉下土中。亦有‘活货’跟‘死货’。巴布亚沉香乃是沉香极品,产量稀少,难以寻觅,要想得到那‘调理逆顺’的功效,定要选那‘土沉’跟‘死货’。
你三叔公处处打听,处处留心,这才听说这西高地的山洞出过一截黑木,遍体生香,掉在土中,不消一上午,便已经深埋地下。这东西散发香气,怕是沉香,入土即沉,是为‘土沉’,不生‘风树’之上而生山洞,是为‘死货’,乃是上上品。正因为这消息,你三叔公这才来到这山洞之中,这才有了你看到的画面。”
那沉香出在山洞之中?如此说来,那沉香在山洞之中怕是经过了千年的“醇化”才有那清香之气。
我连忙道:“男人婆,既然如此,为何阿祥现在仍是如此。三叔公为何要骗我过来,这山洞之中,你们难不成没有真正的进去过?”
我这话一说,六子也是斜斜倚着洞壁,竖耳倾听。男人婆好似会意道什么恐惧的事情,看了那山洞之中的黑暗,颤抖着身子,好不容易才是安静下来,可是话语之中,却是语气不定,声音颤抖。
“褚成,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当初你三叔公跟我商量这事情,我便是知道,我们一行人怕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男人婆眼眶之中含着泪水,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始终没有掉落。我道:“男人婆,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止为何,看向男人婆如今的样子,我却是未曾想到,男人婆一个女人,骨子里却是刚毅跟坚强。我第一次见男人婆这个样子,我心中陡然不安起来。男人婆究竟在山洞之中见到什么,才让一个果敢坚强的女人此刻变的如此无助。
男人婆呼吸凝重,好似空气之中都是不在流通。男人婆道:“我们当年也是进入到了山洞之中,这才是知晓,那土著人所说的散发异香的,不是沉香,而是埋在沉香之中的变黑的人腿骨。山洞里面,到处都是描绘地狱的壁画。”
男人婆话语说道此处,喉咙之中似乎堵着东西,接下来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良久之后,男人婆这才接着道:“褚成,不是我骗你们,这山洞是斜斜通往地下,在里面,人真的会看到人世间最为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