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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欢乐的时候笑着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很少有人注意这时只有童莉莉独自一人。她坐在山坡的另一面,月光照不到的那一面。

而天底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有她的这个父亲,这个她又爱又恨、所有的人又爱又恨的父亲,只有他知道、懂得、并且在这个时候及时地给予体恤。

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山坡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只是在月光下面你是看不真切的。不管是月亮能照到的这一面,还是照不到的那一面。但到了白天你就能看清楚了。就在我们的脚底下生满了茂密的青草和花儿,有万年蒿、茅草、房白草、羊草、马黄草、碱草、荻草、菖蒲、蒲棒、苍术、铺草、浮草、荇草、坐草、艾蒿、蓬蒿、益母草、马兰、菟丝子、四金草、鬼针、虎掌草、蝎子草、地丁草、席草、瓦松草、蒺藜、藫麻、线麻、乌拉草、串笼草、短荻草、芨芨草、醉马草,还有金沙龙、刺蘑花、狼毒花、木香花、石竹花、蜀菊、百合、黄花、指甲花、苍蝇花、苜蓿花、蒡岚……”

我们想起来了,这样的话以前那位潘先生好像也说过。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女们说。当他们年龄尚小的时候,或者青春年少的时候。带着一些过来人的口气,告诉他们对于自然和生命的认识。当然,当父亲的心里真正要说的不是这个。是其他的一些事情。但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明说,现在不能说,过一两年也不能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说其实也没人知道。很有可能就永远都不能说了。但总要通过一种方式间接曲折地表达心绪。所以也就借助于这种奇怪的方法。他好像紧接着还讲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很多其他同样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说林阿姨。

他说其实林阿姨这样倒是挺好的。他说你们几个姑娘呵,要是都像林阿姨这种性格,他这个当父亲的反倒要放心不少。

他说王宝琴。说你们这个母亲其实年轻的时候、他刚刚遇到她的时候也是这种性格。但后来就变了。她对待他的方式--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她对待他的方式真是很奇怪的。他说。但他真的很明白,非常明白,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明白。

讲着讲着就讲到童莉莉了。

“我真的很想对你说点什么,”他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但是我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童莉莉静静地看着远处。在接下来生命慢慢展开的过程中,在多年以后的回忆里,她都将清晰地记得当时的那个情景。她和她的父亲坐在南方月光下的山岗上,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以及更远处模糊不清的地平线。

“因为很多事情我也不懂。”童有源那种孩子气的笑声又响起来了,“如果有谁对你说,他已经弄懂生活,那这个人一定是个骗子。”

“而这--就是生活。”他说。

我要走了。

去哪里?

跟一个评弹团沿着运河跑码头。

评弹团?什么评弹团?以前从没听你说起过。

就是来这里的渡船上遇到的那个。

真奇怪,萍水相逢就要跟着别人去跑码头。

人活着,很多事情是没法预测的。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不去会怎样?

不去我就不会快乐。

那你去吧……你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三天过后的一个中午,在老家门前走廊上童有源和王宝琴的一段对话。那天王宝琴穿着林阿姨给她做的一件花布衣服,正歪在椅子上做针线活。阳光细细的,还夹着点微风。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或者预感或者推断出将要发生些什么快乐的事情。所以她那双做针线的手停了下来,停顿在了半空里。像一个梦幻中的女人的雕塑。

前几天的晚上,那个晚上的月光还照在她的头发上。

然后,童有源就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了。嘴里好像还有一点口哨的声音。也不是很明确,不是可以听得很清晰。紧接着他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在这个刚刚对他、对生活恢复了一点信心和视觉的可怜的女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告诉她。他要走了。他要离开她们一阵子。也不知道到底会是多长时间。他要跟着那个小小的评弹团沿着运河走上一段时间。

他讲得很诚恳。声音很有乐感。明显是在叙述一桩生活里的美事。

王宝琴用了很强的定力死死抓住椅子的靠背,不让自己昏过去,不让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一天是星期一。

而第二次的谈话一直要到星期三晚上才得以延续。

“你为什么要走?”林阿姨从窗户后面探出头来,把童有源吓了一跳。

“应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从这里冒了出来。”

“宝琴对你不好吗?”林阿姨的头像长颈鹿一样,又往里面伸了一截。

“不是。”

“孩子们惹你生气吗?”

“不是。”

“那么是你讨厌我在这里?”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回来,但也可能不回来了。听老天的……”

林阿姨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在打喷嚏的同时顺带着把眼泪也带出来了,“你让我想到我那死鬼了……太可怕了……我那个死鬼,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太可怕了,他说谁也不知道老天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老天自己知道……”林阿姨从窗户那里收回她伸长的脑袋,一路打着喷嚏,一路流着眼泪,向门外荒凉的黑影祟祟的树林奔去了。

星期四和星期五下了整整两天两夜的雨。

雨下得细小而绵长,却有着一种狂风暴雨般的力量。姑娘们整天呆在屋里,感觉上却像几只从头湿到脚的落汤鸡。屋顶也好像开始漏雨了,墙缝里渗出水来……一只经常在屋子附近转悠的野猫进来躲雨。它东看看,西瞧瞧,走过王宝琴的身边,林阿姨的身边,童小四的身边,几个姑娘们的身边……外面的雨没有停,下得更大更猛了,根本就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那简直就是一种灾难性的天气。简直就是糟糕透了。但那只进来躲雨的猫,它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瞧瞧,体验了一会儿以后,仿佛感到更加孤独更加寒冷了。显然它对这种糟糕的处境非常不满,所以后来它还是毅然而然、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门外的风雨之中。

只有童有源不在家里。午饭过后,他就撑了一把伞去后山摘松果了。

“你去吗?”临出门时他问童莉莉。

童莉莉摇摇头。

“你呢?你去吗?”他转身又问童小四。

“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这把伞下可以站两个人。”

星期六上午雨停了两个多小时,但中午前后又开始下了。下午的时候出了一会儿太阳,又下了一会儿雨。大家都昏昏沉沉的。午睡一会儿醒过来,一会儿又睡过去。但其实都是在梦里。王宝琴坐在走廊上打瞌睡。她的面前放了两只椅子,一只大些,高些;一只小些,矮些。她坐在大的那把椅子上,把脚搁在另一只矮凳子上。

她看上去好像突然胖了。松驰了。坐的样子也不成体统,手和脚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散落着。完全无所谓了。她打了会儿瞌睡,再睁开眼睛看看。然后再接着打瞌睡。有几次她看到童莉莉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要是平时母女俩多少是会聊上几句的。但显然她已经放弃了。不想说话。不想挪动。脑袋歪在那里就歪在那里,嘴角流出点口水就流出点口水。整个星期六星期天,她一言不发。就连梦话都没说过一句。

到了星期一早上,大家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童有源走了。

童有源和童莉莉是在码头上会合的。其实用会合这种带有目的性的词是不对的。至少是不准确的。因为父女俩事先并没有交流过。童有源并不知道他这个大女儿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将会和他沿着相同的路径一路寻来。同样的阳光,透过同样的树影,照在面目渐渐清晰、神情恍然相似的父女俩的脸上……如果冥冥之中还有另一双眼睛,可以同时看见奔走在这条路上的他和她--

几天的阴雨终于停了。

天蓝得一往情深,像长着深蓝眼睛的情人;草木朗朗,在不时刮过的清风中婆娑起舞,彼此深情抚摸;还有渐渐清冽起来的空气;还有在公路上空、树林上空、在更远处浩瀚广阔的运河上空、以及狭小局促甚至肮脏的小小轮渡码头上飘浮的气流,这个季节飘忽不定、时来时去、时晴时雨的冷暖气流……这一切的一切,在这路上奔走着的两个人面前突然都变得淡淡的了,模糊的了,稀松平常的了。

只有这两个人在奔走。一前一后。前面的不知道后面的存在;后面的心里另有心思;天上的云彩跟着他们向前面飘,路边的树林刷刷刷刷直往后面退去……只有他们在奔走。

坚定,疯狂,义无反顾。

“就是觉得想跟你去走一走。离开一阵子。不为什么,说不清楚。或许,走一走就好了--”

对于女儿这种语无伦次、胡说八道,对于她这种完全没有逻辑、理由也基本站不住脚的说法,也只有这个名叫童有源的父亲能够心领神会,点头默许。他看看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看看她,轻轻地叹口气;后来他干脆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就像她梦里的父亲。

从头至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本来就是这样,到了他这个年龄,对于生活,有时候不说要比说好;至少他是懂得了。就像一条船在河里面航行,一直顺流走的,但有时候突然改变方向比永远不变要好;这点他也有点懂。只不过这次船上顺便捎上了他的一个孩子,一个和他有点像的孩子,一个直觉超越年龄的孩子……走就走吧,或许走到半道她就下来了。谁知道呢。

父女俩站在码头上等船。

所有这种小码头的气息都是相似的。潮湿,肮脏,还有一种鱼或者人身上散发出的腥气。神秘感也是少不了的,那种莫名其妙、像裤脚被水浸湿后渐渐漫延开来的伤感--汽笛每叫一次,这种伤感就突然神经质地爆发一次--而在灿烂起来的霞光里面,在脸色铁青、活蹦乱跳、或者小心戒备、陌生警惕的人群中间,这父女俩一前一后、稍稍错开一些的站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默契与疏离。

“我们去哪里?”她问。

“到常熟去。”他说。

有些他就不问了。当女儿的也就不说。但心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知道他的这个女儿心有不甘。到了这个份上她还心有不甘。也只有他的女儿会这样。这父女俩可真像是同谋呵,也活脱是一对活宝。他实在是应该狠狠教训她一通的。把她赶回去,赶回到她那个富有现实精神和行动力的丈夫吴光荣身边去--但是--但是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吗?

“好的。”他眯起眼睛,看着她。多少有点像是不认识似的。

一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年人从远处奔过来,奔向一只已经撤去跳板的渡船。他经过童有源身边时狠狠地撞了一下,像是顺带也要把他带走,不讲道理、用足蛮力地统统带走。

童有源踉跄了一下。重新站直身体。

“好的。很好。”他说。

等到再过一会儿,等到那艘油渍斑斑的旧船真正离岸的时候,他们就要和一种现实告别了。离开了。要离开一种现实、离开一种或许也爱着、或许让人心绪复杂、但是自然也并不尽如人意的生活。生活就是这样的呵。不是吗。抬头瞧瞧这种雾秋的天气,瞧瞧那个雾气慢慢起来的河面,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就在他们启程的第二天,王宝琴也带着孩子们坐轮渡回家了。林阿姨原先讲好是送他们到码头的,但在码头上,也不知道是被离别的伤感突然击中,还是其他什么莫名其妙但是让人动容的理由,她一下子改变主意了。

“我跟你们去吧……我也没什么亲人……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了。”

王宝琴没有任何的意见。

“好的。”她看着远处一只开远了的轮渡。就在昨天,在这个码头上,也有这么一只轮渡带走了一个她永远弄不懂的男人、带走了一段她天真地以为已经好起来的生活。

“好的。很好。”她说。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吧。”

话刚出口,林阿姨连忙背转身吐了吐舌头。是呵,孩子也走了一个了。也不听话,也是靠不住的。

是呵,但什么又是靠得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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