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我看你是在作死啊。”商华腆怒地打了张旗一巴掌。没想到,张旗却大惊失色地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等,等等,姐——”张旗抱住商华的胳膊仔细地研究起来,“你是怎么把两截胖藕变成麻杆的?”说着,她又伸手到商华的身上混摸乱捏起来。
“吓死我了,死丫头。”商华摆脱开张旗的纠缠,“你是说减肥啊?最好的减肥药就是失恋。”
“嘿嘿有意思,说来听听。”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妹子啊,拿人家的血泪当糖水喝。还记得那个吃错了药的陈安斌吗?”
张旗点点头。商华告诉她,自己就是由于这次的爱情变故,一下子从胖舞娘变成瘦妖精的。
“没有什么减肥的方法比失恋更灵验。”商华总结道,“失恋不光能榨干女人的油水,还会要了女人的小命。”
“有那么玄乎吗?你也太把男人当成宝了。”
“这跟把不把男人当成宝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我们女人天生就是食爱动物,离了爱就活不下去。你信不?”商华把头凑到张旗的耳边,两眼放光,自摸般地对她说,“就说那个傻不拉叽的陈安斌吧,当初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姐还真没怎么瞧得上他。可是等他一走,邪了门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时候,一想到他吃错了药的傻样,我简直就要疯掉了,恨不得把他像大儿子一样抢回来,塞到怀里去……”
张旗像被眼镜蛇咬了一口般往后一仰身,好像遇见了一个要非礼她的陌生人一样,拉开了一段距离打量着她,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你真像个人妖!”
两人哈哈大笑一阵后,商华突然话锋一转道:“死丫头,你不会是专门来和老娘谈论男人的吧?”
“当然不是。”张旗好像刚刚想起来似地一拍脑袋,“我真是来找姚林的。”
“没事找他干什么?”商华又点燃一支烟,然后边吐烟圈边说,“沾上那个坏东西是要倒霉的。”
“嘁,我才没兴趣沾他呢。是丰育济急急忙忙要找他,因为望海门拆迁工地出了点事要他去处理。”
“说起来恐怕你都不相信,老娘我确实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他的鬼影子了。”
“是吗?”张旗不相信地绕着商华上下打量着问,“你这么勾人的娘们还套不牢他一个小小的姚林?”
“我们的张大小姐不会真这么幼稚吧?”商华摇头晃脑地回敬道,“他姚林是个小男人不错,但你别忘了他也是个大秘书长啊。”
“这么说他还真把姐给耍了?”张旗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收起笑容,吃惊地问道。
“可不是嘛,他又耍新的花花肠子去了。”商华咬牙切齿地回答,“本来他爱找谁找谁,老娘也不稀罕。但气人的是,他居然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挖起了墙角,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情面,真是气得人肝疼。”
“真的?他又祸害上谁了?”“别打听了,姐今天没心情说。”
“也好,就让他作吧。”张旗识相地打住了话头,“他那种坏男人原本就不值得姐把他当回事。”
“是啊,可我们女人总想着做坏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啊。”商华神情茫然地叹息着。
而此刻,姚林正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走在去找湘香的路上。这可是他垂涎已久的一项计划。虽然他知道,自己正要去干的事,在一个正常人的眼里是不道德的,甚至是可耻的。但为了爱情,他豁出去了。因为他认为,一切的传统道德、法律伦常和爱情比起来,就是狗屎。
“我可不想干这种丑事,”湘香想都没想就泼了他一头冷水,“我可是个有老公的人。”
“有老公又怎样?”姚林指了指湘香房间正在播放足球赛的电视机,“你看看,有守门员,球不还是照样进?”
“我可不懂你的意思。”湘香做出起身送客的样子。
“等等,别……”姚林两眼放光地拦住湘香,“天哪,你让我相信了,咱们的女娲也挺会造人的,你长的一点也不比上帝造出来的西洋美女差。”
湘香反而镇定了下来。“我不知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但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了,秘书长。”她说,“我是贱货,但不是傻瓜。”
这倒是实话。自此那次她在猛子的住处见过这个人一面之后,他那吃人一样的好色目光就深深烙进了她的身体里,以后每次看见他,她就心中发毛,浑身掠过一阵寒战,就像看见了一个来为她送葬的人一样。
突然镇定下来的湘香反而美得让姚林感到一阵窒息:“可,可你这个样子,实,实在让我受不了啊。”
“我哪样了?”湘香低头往自己身上瞧。
“哪样了?”姚林夸张地摇头闭眼,“看你那对乳房,像对铜钹一样乱敲,还让不让人活了?”
“去你妈的,”湘香一把掩住自己的衬衣领口,脸色腾地一红,“只知道你是个色鬼,没想到你还是个下流坯!”
“嘿嘿,让你说对了,我们的上流社会就是由下流人组成的。”姚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干笑着。
“我可不这么想,”湘香皱着眉头和他周旋着,“再说,我看你也不像个随便的人啊?”
“得得,你可别吓唬我,我可担当不起。不错,我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姚林定定地看着湘香,咂吧了一口嘴后,一把抱起她,不由分说地踢开挡在他面前的小茶几,就要把她往床上扔,“嘿嘿,可我一随便起来就不是人了!”
“够了!”湘香将气喘吁吁的姚林推翻在地,“别假装大灰狼能吃生人肉似的。告诉你,我早就不是什么小绵羊了。”
敲门声恰逢其时地响起来,湘香解脱般地迅速打开房门。
“嘿嘿,你还真在这里,”夏子光看着躲在湘香身后的姚林,“秘书长,你在这里干啥呢?”
“在杀人!”湘香没好气地瞪着姚林。
夏子光明白了,他一把拉出姚林就走:“你这把年纪了还打一个小女孩的主意,也太流氓了吧?”
“请你说话注意点,没上没下的。”姚林甩开夏子光的手,回头留念地看了一眼湘香的闺房,“这不是流氓,是风流,懂吗?”
“我看你那个风流的‘风’字应该加个疾病头。”
“到底是什么事嘛,这么神神秘秘的,搞得人心里直打鼓。”走进市府大院,姚林实在憋不住了,想从夏子光那里套出一点丰育济如此急急召见他的原因。
“打鼓,打雷都没用了。我问你,是不是你和江良伟一块运作,把望海门一户人家的房子连夜推倒了?”
姚林一愣,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什么?这事不是过去了吗?你们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你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啊?把还未搬走的人家房子推倒,这叫‘强拆’懂不懂?”
“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那个钉子户挡住了我们整个工程吧?”“真是猪脑子。你们想没想过这事有多严重?”“怎么了?那户人家又搬回去了?”“那倒没有,但那户人家卷着铺盖要住市府大院里去。”“我的妈呀。”姚林两眼一黑,腿一软,差点栽倒在丰育济的办公室门口。
一见姚林,丰育济腾地一声把大班椅往身后一推,奔到他面前,在他的脸上仔细地研究起来:“行啊,真行!没想到我的秘书长能想出这么高明的主意。”
“其实,这主意是我出的。市长。”看到姚林一脸的尴尬,江良伟在一旁打着圆场。
“不要为他背黑锅了。我知道这个家伙最近老想往我这个焦点人物身上抹黑。”丰育济不由分说地骂着,嘴一嘬一嘬地,就像啪啦啪啦地屙着屎。
只有站在一旁的张旗知道,这个已经孤独到连敌人也找不到了的独裁者,此刻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正在把手中的权力当作死神般呵护着。如今,这个站立在权力之巅的可怜虫,就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恐怕也会像遇见了敌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起来。
直到被自己气疯了,丰育济才突然冷静下来,他更加近地凑到姚林的脸前,笑嘻嘻地说道:“赶快从这里滚出去。立即!马上!现在!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不要来见我了。好吗?”又转身对着夏子光,交给他一张纸:“你去协同他一起做。这是我的批示。”
众人一起滚了出来,张旗要过丰育济的批示:“让我看一眼他是怎么批的。”
“没有具体意见,只说不惜代价,平息事端。”“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领导批字是非常有讲究的。我们手下的人应该心知肚明。如果他们的字是横着签的,意思是‘可以搁着不办’;如果是竖着签的,那就要‘一办到底’,绝不能含糊。”
“还有这等讲究。”夏子光傻乎乎地张张嘴。“千真万确。”张旗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子光一眼,“你就好好干吧,怀才就像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总会被人发现的。”
江良伟从一旁静静地看着在男人面前周旋自若的张旗,晓得这个女人已经把他彻底遗忘了,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楚。
“别听他们瞎吹,”他雄赳赳地奔到夏子光身后,狠狠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什么副市长,在我看来,他只不过就是个在编的黑社会老大!信不信?最后这事还得靠老子的钱来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