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缕阳光
“啊？什么？”陈冲愣了愣，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本宫说，要你做这大清的万岁爷！”慈禧冷笑一声，逼视着陈冲的双眼，缓缓道。
“老佛爷饶命，草民乃贫贱之人，哪里能做得了那万岁爷。听父辈们说，万岁爷是天子，是九天神龙在凡间的儿子，是神一般的人物，草民平时瞧上一眼万岁爷真容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敢.......”陈冲跪着退后几步，连忙解释。
“闭嘴，老佛爷的懿旨还没说完，再乱嚼舌根子，直接拉出去砍了脑袋！”李莲英厉声开口，将陈冲接下来的话硬生生给挤了回去。
“是，是.......”陈冲喏喏啜啜的点了点头。
“本宫只需你听话，那么本宫说你是这大清的皇帝，你就是这大清的皇帝。”慈禧又道。
“是，老佛爷！”陈冲先埋头答应，眼珠子却急转，心里头却不知道绕了多少回。
光绪意外身死，尤其是在西宫太后即将要结束训政前。无论慈禧有没有做什么，朝中的文臣武将都会怀疑她，还有那些外国公使，怕是对这种在本国历史中发生的无数次宫廷政变并不陌生。
慑于朝堂上和朝堂外的压力，即便权倾天下的慈禧此时恐怕也不敢轻易的将光绪的死讯传出，这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唯一的办法，就是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用另一人来代替光绪，毫无疑问，陈冲就是慈禧眼前的选择。
但是慈禧为何不选其他人，偏偏要选自己，这是陈冲始终想不明白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一旦将自己放到明面上，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拆穿？
见陈冲答应，李莲英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将一面镜子递到了陈冲的面前。
“镜子里的人是自己么？”看到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影像，陈冲呆立当场，这不是自己十七八岁时的模样么？最为诡异的是，居然和刚刚身死的光绪极为相像。
陈冲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血泊的中光绪苍白发紫的脸庞，再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居然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放在之前，陈冲一定会欢呼雀跃，自己居然和百年前的光绪年轻时一个模样。但是，现在看来，这慈禧要自己冒名顶替，不是大姨妈来了，或者一时脑袋发热。
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居然和光绪长的太像了，怪不得慈禧会这么笃定的让自己冒充光绪。
慈禧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真正的光绪身死，本来会麻烦无比，但此时由陈冲这个毫无任何根基的陌生人来做大清皇帝，慈禧结不结束训政，光绪亲不亲政，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个容易控制听话的掌中傀儡，慈禧求之不得，陈冲这根本就算是送货上门。
明白了慈禧心中打算的陈冲现在也不知道是悲是喜，不久前还大骂老天自己命运悲惨，转瞬之间居然从一个平凡人变成了大清的皇帝。
从此深陷宫闱深处，也不知是福是祸，陈聪当真是忐忑无比。
可历史上的光绪是在戊戌变法失败后，被慈禧幽禁于瀛台，屈辱苟活了数年，最终在慈禧自知大限将至之时，被人毒死于龙榻之上，根本不可能死在光绪十四年。
联想到科幻小说中的平行时空，陈冲忽然明白自己一定是来到一个和历史上那个不太一样的晚清。
可这样的晚清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晚清吗，凭借自己肚子中有限的历史知识，能在这个风云际会，多灾多难的末世活下去么？
不，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既然老天重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无论艰难险阻，自己也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你可要考虑清楚。”李莲英重申道。
陈冲心中暗骂，我能选择么？不答应就是一个死字，答应了还能险中求活。
“草民考虑清楚了，绝不反悔！”陈冲低着头，恭敬应道。
“还不快站起来。”慈禧有些不耐烦。
“草民遵旨！谢太后。”跪了许久，陈冲的膝盖早已经酸痛难忍，早就巴不得站起来，想到古人整天跪来跪去，那膝盖得多疼啊，无论男女，膝盖恐怕整天就是红肿的。
放到现代，被那些色男腐女看到，心中估计会冒出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还称草民？”慈禧更加不耐。
“老佛爷息怒，这贱民骨头本来就软，更是愚钝不堪，一下子哪里能改得过来，需要回宫好好**一番，方能拿得出手。”李莲英赶紧上前，谄媚无比的扶着慈禧的左臂，点头哈腰，轻拍着劝慰道。
“嗯？”慈禧眉目之间忽然涌现一抹怒意，将李莲英脆弱的心肝儿刺得“噗通噗通”急跳不已。
“奴才李莲英见过万岁爷！”
李莲英明白其中症结，回身“噗通”一声跪在陈冲的面前，以头触地，态度恭顺，变脸速度快如闪电。
“这.......”陈冲再笨也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更改，只好改口。模仿自己那个年代泛滥如同臭大街的清廷戏中的模样行了一礼，道：“儿臣见过亲爸爸。”
“嗯！”慈禧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扫了一眼光绪的尸身，对李莲英道：“小李子，这里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才晓得，决不让老佛爷再多操半分心，劳半点神儿。”李莲英点头应道。
没过几天，紫禁城的部分御林军接到调令，驻地换防，然而，不久之后这部分御林军居然全体失踪，朝廷派专人侦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最终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原本储秀宫几个伺候西太后的宫女太监病亡，宫中太监宫女染病死去在乃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加上时间间隔较久，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陈冲后来才知道，当夜在厂子附近亲眼目睹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御林军、宫女、太监全被李莲英借机灭口，一个不留，即便是他的徒子徒孙，为了保守住西太后的秘密，哪怕李莲英心中肉痛不已，却还是做的滴水不露。
用李莲英的话说，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觉悟，一切都要以主子为重，没有主子就没有奴才。
“万岁爷，午膳时间到了！该去西暖阁净手洁面。”陈冲百无聊奈的坐在养心殿的龙骑上，有些无精打采。这时，一旁的小太监曹海波低声提醒道。
曹海波是光绪的贴身小太监，也是在光绪死后，整个养心殿和玉澜堂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小太监，原本侍候光绪的那些宫女太监，无一例外的全被调走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而，在紫禁城中的半个月里，陈冲说话最多的就是这个名为曹海波的小太监，同时，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太监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
曹海波的存在的目的，不仅仅是照料陈冲的起居，最重要的原因是，曹海波十四岁开始就服侍光绪，对光绪的言谈举止谈吐最为熟悉。
曹海波是李莲英特地安排在他身边，将他训练成像光绪乃至成为真正光绪的心腹耳目。
当然，陈冲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曹海波告诉给李莲英，最终呈给稳坐储秀阁中那个掌握大清权柄的圣母皇太后——慈禧。
“唉，这龙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陈冲拍了拍屁股下的宝座，开始怀恋从二手市场三十块淘来的电脑椅，起码想靠着就靠着，而在这里，坐姿稍有那么一点懒散，就会被曹海波出言纠正。
实在是不胜其烦啊！
还有，每天晚上除了在玉澜堂寝宫睡觉，一大早要去储秀宫给慈禧请安，汇报成为真正光绪的进度，白天就要整天待在这养心殿中，学习光绪的举止和一些个人小习惯，再就是看那些根本就看不懂的奏折。
最让陈冲心烦的是，居然还要学习满汉文、蒙古文还有，同时练习仿格，也就是后世的书法。
学生时代，陈冲最讨厌的莫过于英文这一门外语，如今居然同时要学两门外语，简直是苦不堪言。
“知道了，知道了！”陈冲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半个月里，陈冲快要崩溃了，这紫禁城就如同牢笼一般，将他生生的困在其中，想到还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很久，陈冲就觉得不寒而栗。
找个机会，偷两件宫中的珍宝，然后偷偷溜出去，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也好比做这笼中鸟强很多啊，不觉间，陈冲心中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先把紫禁城的情况摸熟。”想到这里，陈冲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自问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唯一的目的都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
宫中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陈冲可不想长待下去。慈禧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毒死①，自己是个冒牌外甥，能好的到哪里去？
“万岁爷，您应该这样说：‘朕知晓了，你等暂且退下。’”一直低着头的曹海波抬起头来，小意提醒道。
“你......”陈冲窒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挺直腰身，故作威严道：“朕知晓了，你等暂且退下。”
“奴才遵命！”曹海波拍了拍衣袖，双膝跪地。
对于吃饭用餐，陈冲最为头痛，原本以为当个皇上，坐立不自在，睡觉不自在，吃个饭总能管饱吧，山珍海味随便吃吧，哪知道皇帝吃个饭比他知道的任何事情都要麻烦。
先要传膳，摆上来之后，先得用银针试毒，再由太监尝一口，等轮到自己吃的时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恰好找到自己爱吃的，却告知每样菜不能超过三口，一顿拢共二十多个菜，看着挺多的，到自己嘴里的实在少的可怜。
做个皇帝，每顿只能吃个半饱，比当初自己在路边吃快餐都不如，起码人家饭管够啊。
“万岁爷，万岁爷，今天遇到个新鲜玩意，您要不要看看？”人未到，一个清脆如同银铃般的声音率先飞进了陈冲的耳中。
听到这声欢欣的娇呼，陈冲心中荡起一份柔情，这或许是在这冷冰冰如同冰窖般的紫禁城中，自己唯一遇到的一丝阳光吧。
注①：同治帝传说死于天花，也有人说死于梅毒，更有人说死于慈禧的毒杀，真实历史如何，此间取第三种，全是作者一家之言，信与不信，只为自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