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河北太行山东麓12月5日13:48
陈羁言一手拉着张宝亭,一手托着化石,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
扔掉珍贵的古生物化石,或者放开张宝亭。
这块古生物化石,是连接恐龙到鸟进化,释鸟类起源的关键性环节,为了这块化石,老师郭文鼎和田放失去了生命陈羁言一咬牙:“对不住了!”
生死关头,陈羁言手中的化石翻着跟头落下山崖。
“咔!”绳索工作台仅剩的两颗岩钉全部脱落。与此同时,陈羁言一只手紧紧抓住张宝亭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摇动腰间的SRT手柄。
两个人缓缓地向地面降落……
起风了,风中充满了田放和郭文鼎教授的哀叹。陈羁言也在哀叹,可他依旧认为生命还是更重要一些。
SRT的钢丝忽然抖动了一下,陈羁言和张宝亭又是一惊。他们知道,一颗岩钉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难免有些吃力。
陈羁言赶紧加快摇动手柄的速度,但是岩钉毕竟不会如他所愿。SRT的钢索猛的从一条笔直的线,变成了一条弯曲的蛇。这条蛇的身子逐渐蜷缩起来,并且把头向地面弯下去!
“完蛋了!”陈羁言和张宝亭同时闭上眼……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Fanny服装公司杨梵妮办公室12月5日14:15
杨梵妮签署了两份订单后,把文件交给秘书,自己坐在转椅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陈羁言的照片翻看。
“杨总……”秘书轻轻地说:“这人是……”
“一个傻小子。”杨梵妮手托着下巴,胳膊拄在办公桌上,“他傻得很彻底。”
杨梵妮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号码,赶紧一摆手,秘书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小沈,什么事儿?”
“Fanny,大老板问,那批光箭蜓出手了吗?”
“还没,因为那买家一直没跟我联系。”
“嗯,大老板问,你这几天看到陈羁言了吗?”说道“陈羁言”三个字,沈烈骏咬起了牙。
“哦,我还真没看见他,不过摩天岭着火了,新闻上说的。”
“摩天岭着火了?哪天?”沈烈骏问。
“就是前天吧。”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潘家园读石堂12月5日14:27
沈烈骏放下电话,对着天华水晶簇说:“大老板,摩天岭失火了。”
“呵、呵、呵、呵……”电话听筒里传来大老板的声音,“马上派人去摩天岭山路,拦截化石。”
“您什么意思?我说的是,摩天岭前天着火了。”
大老板干笑两声:“这火一定是陈羁言放的。”
“您怎么判断出来的?”沈烈骏很疑惑,可此时电话里再没了任何声音。
沈烈骏放下电话,坐到沙发上抽闷烟,忽然里屋的保险门“咔”一声开了,门口的帘子底下出现了一双皮鞋。
沈烈骏赶紧站起身来,恭敬地垂着手叫了一声:“大老板。”
二零零五年冬——河北太行山东麓12月5日14:38
陈羁言和张宝亭满头大汗,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但是他们也暗暗庆幸。
原来刚才,陈羁言只顾了紧张,没注意他俩其实已经接近地面了。
宋振勋手里拎着登山帐篷,跑到他俩跟前儿:“咋样?摔着了吗?”
张宝亭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说不碍事。
但是陈羁言却躺在地上,背对着张宝亭和宋振勋不起来。
“石头,你怎么样?”老宋上去把他的脸扒拉过来。
陈羁言此时眼神黯淡,满脸泪水,躺在地上抽泣。
“怎么了,石头?”张宝亭赶紧跑过去,蹲在他身边,“你摔着了?”
陈羁言摇摇头,泪水一个劲儿地流。
张宝亭当即意识到,他是为扔下崖的化石而哭。
“对不起……石头,你是为了救我,才……”张宝亭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老张……,没……没你的……事。”陈羁言抽泣着说:“你不送风钻上去,这化石也……也拿不下来……我只是遗憾……老师的心血……”
这时候老宋却乐呵呵地说:“嗨!感情是为了这个呀!”
他把手中拎着的登山帐篷摊开!现出一块灰黄色的石板来:“你要是为这玩意儿哭啊,那就哭得太早了!”
“啊?”陈羁言揉揉眼,仔细看了看,老宋帐篷里裹着的就是自己扔下崖的那块化石!此时,这化石完好无损。
“宋押司!你真他妈是个好押司!”陈羁言蹦起来,破涕为笑。
原来,自打陈羁言上崖后,宋振勋就把登山帐篷打开,拎在手里。他想,如果陈羁言坠崖,就和张宝亭一起拉着这帐篷接住他。虽然这帐篷无法抵挡坠崖的强大力道,但是凭这个缓冲一下,起码不至于要了陈羁言的命。
后来,张宝亭上崖遇险,陈羁言扔下手里的东西来。老宋当即意识到,这东西是陈羁言作了不少思想斗争才扔下来的。
而且那东西坠落到距离地面二十米左右,被一棵烧光树梢的小树挡了一下,坠势大大减弱了。他灵机一动,跑上前去张开手里的帐篷,把这东西接住了。
陈羁言抱了抱老宋和张宝亭,然后高声宣布:“任务完成!收队!”
摩天岭主峰通天坨,静静地矗立在大山深处,眺望逐渐远去的墨绿色越野车,并且向车里刚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化石猎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