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是不巧,皇后娘娘去清凉寺上香了,婉贵嫔娘娘若有急事不妨告诉奴婢,奴婢不才,在翊坤宫还说的上话。”玉秋轻易挡住婉贵嫔的去路,不让她再往里闯,“去清凉寺上香了?翊坤宫不就有佛堂?哪用拜外头的菩萨?”婉贵嫔疑惑道。
“娘娘想托清凉寺的慧芳大师给小皇子批命,这才亲自驾临清凉寺以示诚意。”玉秋解释给婉贵嫔,一副不便招待客人的架势。
“皇后不在,本宫看看小皇子总行吧。”婉贵嫔还是不肯轻易回去,非要看看小皇子赵昱,玉秋心中怀疑婉贵嫔是知道了什么风声,这才不依不饶的来探查一番,如此她更不肯让婉贵嫔得逞,“小皇子已经睡下了,您不知道,小皇子睡着的时候特别容易醒,醒来就哭个不停,婉贵嫔娘娘若想看,等明日皇后娘娘回来再看吧。”
不等婉贵嫔反应,玉秋喊来几个宫婢,“送婉贵嫔娘娘回去吧!”身娇体弱的婉贵嫔被人半胁迫着离开翊坤宫,心中对皇后的怀疑愈甚,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多调查调查翊坤宫最近出了什么事。
薛府回春堂,丝媛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外罩淡蓝色翠水薄纱,眸含春水,清波流转,却是比闺中时多了些妩媚风流,见到丝菀进来,丝媛丹唇轻启,笑道,“三妹妹终于舍得出来,若是你不来,我就要去婉菀阁找你了。”
在丝媛腰间一扫,丝菀就知道丝媛在夫家过得不错,光她腰间的彩链就连自己都没有,那许多珠宝或镶或嵌,华美妖艳至极,“姐姐莫怪罪,如今看姐姐过的好,妹妹也放心了。”
然而看到丝媛嫁得好,薛母心中却不是滋味儿,自己的丝菀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如今却落个无人上门提亲的地步,也不知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懒得看庶女在自己眼前炫耀,薛母问赵妈妈,“通知李姨娘了吗?她怎么还不到?”
丝媛知道自己不被薛母待见,她也有些话想单独说给丝菀,于是顺水推舟,“不必麻烦赵妈妈了,我亲自去找姨娘吧。”丝媛起身,面上有些舍不得丝菀,“才跟三妹妹见了一面,往后我回了孙家,下次见面也不知何时,不如妹妹送送我,咱们俩也好说会儿话。”
丝菀不忍拒绝,便跟了她往李姨娘住处去。
李姨娘热情的将两人迎进屋,端茶倒水从不假手他人,丝媛以想尝尝姨娘的手艺为由支开了李姨娘,一边给丝菀倒茶,一边观察她,丝菀今日穿的略微隆重,淡粉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裙,瓜子脸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乌发被白色发带绾起,犹如画中仙女,轻尘脱俗,丝媛低眸敛去嫉妒,“三妹妹越发长得美了,脂粉未施却吹弹可破,姐姐真是羡慕死了!”
这样的夸赞,丝菀每日都从胡桃雪梨那里听到无数回,早就对这些话免疫,但她不好若无其事倒叫人误会她自大,“姐姐才是让人羡慕,长得好却不如嫁得好,姐姐的亲事该是不错的,听说那大学士孙大人家教甚严,门风清正,姐姐嫁给他家的嫡孙,可是高枕无忧了!”
丝媛难以抑制的想到自己的夫婿,脸上具是甜蜜,丝菀看的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黯然,丝媛见时机成熟,悄悄遣退了屋里的奴婢,拍着大腿可惜道,“说来,妹妹当初的亲事才真是顶顶好的!那周公子是多少京城名媛的梦中情人,不光家世好,对妹妹也不错,可谁能料到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妹妹也白白叫他拖累了婚事。唉!老天爷对妹妹不公啊!”
丝媛说着偷眼看丝菀,见她一副要哭强忍着的表情,立马假哭起来,“我越想越觉得心酸,我可怜的妹妹!那周公子不定在哪里受苦呢,若是回京了,知道妹妹另嫁他人,周公子不得恨死妹妹呀?我可怜的妹妹,以后还怎么过得好啊!”丝菀被她招的想起了这一年的变故,更想起京城的那些个针对自己的传言,一时心酸不已,眼泪珠子也不要钱的落。
是夜,丝菀偷偷收拾了包袱,沉寂了一年的冲动终于击破了她的理智,现在她只想去南疆,去找周旭,不管他是死是活,总要有个说法,自己也好安心,总比困在薛府中日思夜想白白受折磨的好。
以丝菀对薛府的熟悉,要不被人发觉的离开难度不大,顺利溜出来后,丝菀为朝哪个方向走而犯了头疼,深更半夜的,丝菀也不敢走夜路,只好先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暂住,打算明天一早再走。
入住小客栈的时候,丝菀还留了点儿心思不敢睡得太死,怕遇见歹人,可第二天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丝菀不禁嘲笑自己草木皆兵,绝对的话本儿看多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坏人,更何况这里还是天子脚下。
丝菀正吃早点的时候薛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薛母颤抖着手夹着一张纸,气得喘不上气,纸上的簪花小楷正是丝菀的字体,是她离家出走前留给薛府的。薛父得了消息,连上朝也顾不上了,嘱咐奴婢们照顾好薛母,亲自带上家奴满城的搜起人来。
“什么?离家出走?!”景帝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手,顺着指尖滴落在龙袍上洇湿了一片,十步外跪着一个精瘦男子,一身玄衣,肩上绣着双鱼纹,他恭声道,“回皇上,薛三姑娘昨晚便离家出走了,具体原因不明,属下正在查。”
“夜晚出走?胆子不小!她现在在哪?”“回皇上,薛三姑娘出了喜来客栈就雇了个马车,朝南边走了。”南边?一定是想去南疆吧!景帝扬手摔了茶盏,冷哼一声,那精瘦男子却不露怯色,稽首问道,“皇上,咱们还追不追?”
“追!当然要追!还要仔细调查清楚,朕要知道背后是谁搞得鬼!”景帝派人暗中观察过丝菀,大致知道她的性格,没有人撩拨她,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离家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