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我们一行人整整走了一月有余,方才到达西梁境内,在西梁守军的护送下,我们在西梁边境的一所驿站内住了下来,听说是要等朝廷派来的大臣接我们进京。
自从上次我二哥被我气走的事发生后,我就很少和陆澄海说话,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他还是会像往常那样对我嘘寒问暖,只是我除了简短的回他一句之外,就没有说过其他话。
我和春桃在驿站安顿下来后,春桃就开始帮我收拾东西。
自从从天牢里出来的那一刻起,春桃就总是不辞辛劳的替我忙前忙后,原本我们就都是奴婢,没有高下之分,为此看到春桃为我做这些事,我总是会过意不去,我想上前自己弄,可春桃却会抢过去,然后把我按在椅子里,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好妹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是公主我是奴婢,当公主的就得有个公主的样,否则到时出了事,我们谁都不会好过。
好吧,既然春桃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依从,眼看着春桃在那里忙,我却干坐着无事可做,我也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你是公主,公主,不能动手干活,不能。
春桃做事很麻利,一会儿就把从马车里拿出来的衣物器具都摆放好了,看到我百般无聊的伸手在玩弄茶几上的一盆君子兰的叶片,就双手叉腰对我说道:“我说,我的好妹妹啊,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对人家都尉大人爱理不理的。”
春桃就是爱管我和陆澄海的闲事,真是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是吗?”春桃用修长的右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高了左看右看说:“可是前两天的那个晚上你不是还抱着都尉大人哭的很伤心吗?”
糟糕,这事竟然被春桃看到了,那么那天晚上的事因该知道的人不少吧,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几天总会有人冲着我笑呢。
我脸颊绯红,把头转了过去,不停的掰着自己的手指说:“你在想什么呢,桃姐姐,当时二哥走了,我很伤心,澄海哥又当我是他妹妹,安慰一下我,有何不可。”
“是啊!”春桃笑着继续说:“都尉大人是在安慰妹妹你,不过当时抱得那么紧,看见的人也许就不会这么想喽!”
这是什么话嘛,明摆着是想让我难堪啊!反正这屋子我是呆不住了,我说了句:“桃姐姐,你戏弄人家,好讨厌!”接着就夺门而出,拼命往驿站外跑去。
刚跑到驿站最前面的庭院里,突然不知那冒出两个配着弯刀背着弓箭的西梁男子,我没来得及刹住脚,竟一头朝其中的一个右脸颊上有块长满毛的黑痣的高瘦男子撞了过去,那人反应很快,没等我撞到就猛的把我推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贼娘厮的,没长眼哪!敢撞本大爷!”
这家伙说话还真难听,不是没撞到吗,反正我现在的心情也不好,于是干脆学着华清公主的样子冲那两人发难道:“你在说什么哪!”
那人见我敢顶撞他,于是目露凶光,拔出了身上的的弯刀冲我说道:“贼娘厮的,想找死是不是。”
就在那人朝我步步逼近的时候,这个驿站的驿丞大喊着:“使不得啊,二位大人,万万使不得啊!”焦急的跑了过来,把那男子拔出的弯刀推回了刀鞘,说道:“二位大人啊,你们面前这位可是大周朝过来的华清公主,是要嫁给我们皇上的,你们这样兵戎相见,恐怕不好吧。”
那两个男子带着蔑视的表情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但我也没示弱,冲着他们怒目而视。这时那个先前拔刀的男子讥笑着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朝的公主啊,自己老爹被我们抓了,就送来讨好我们皇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原来也就如此啊!”那人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弄的我很气愤,好吧我是长的很普通,但华清公主确实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要是让他们见到真的华清公主,哪还有他们笑得份,只可惜公主现在不知所踪,这才是我最伤心的地方。
那个驿丞见局势越弄越僵,只能赔笑着对那两人说:“二位大人为大司徒办事不辞劳苦,想必也都累了,微臣特为二位大人备下薄酒,还请二位大人笑纳。”驿丞说完便叫过来两个驿站的小吏带着那两个男子前往大厅喝酒。
见那两个男子走了,我心里有些不服气,便问那个驿丞:“请问大人……”
我还没说下去只见那个驿丞急忙惶恐的说:“哎呀,公主啊,千万不要如此称呼小人,这样太折煞小人了,小人姓居单名一个缇字,公主尽管直呼小人名讳便是。”
见那个驿丞如此谦和恭敬,我也只能很谦和的说道:“大人是长者,本宫又如何能直呼大人的名讳呢,要不本宫以后叫你缇叔吧。”
“哎呀,公主的,您这样,小人怎担当得起啊。”驿丞惶恐的举起了双手摇着说。
我微笑着说:“这又有何不可能,只是现下本宫有一些疑问,还请缇叔能为本宫指点一二。”
那驿丞立刻抱拳向我作揖,说道:“指点直说愧不敢当,但是只要是小人知道之事,小人定当向公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笑着说:“如此甚好,其实缇叔,本宫只想问的是,方才那两个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如此嚣张,我看他们也没穿官服啊,缇叔为何如此惧怕他们呢?”
这话似乎戳中了居缇的要害,那个居缇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走进我,小声对我说:“公主您是初到我们大梁,不知就里啊,想那二人虽不是朝廷官员,可都是当朝大司徒裴政宣,裴大人的门客啊!”
“只是大司徒的区区两个门客,就可以如此嚣张吗?”我有些不解。
居缇继续说道:“我说公主啊,你是不知啊,那裴氏一族如今在大梁可谓是显赫至极啊!我们当朝太子的母亲裴皇后,便是裴氏一族的,那大司徒是裴皇后的哥哥,当朝的国舅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说裴皇后凤驾归天也有十多年了,但是皇上后来还娶了裴皇后的妹妹,封了裴贵妃,皇上至今没有册封过皇后,这后宫便直接掌握在裴贵妃手中啊!有他们兄妹两在那里里应外合,可以说这大梁便只剩他们兄妹在那里只手遮天了啊!”
那居缇的话带了很多怨言,我能感觉此人一定也没少受裴氏一族的罪,听完驿丞居缇的话,我的心突然变的沉重起来,我谢过了居缇,只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来往后的路果真并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