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笑闹声渐渐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的靴子踏在雪上的沙沙声,四周一片宁静。
陡然间,听见一个极清极冷的声音说道:“要赶在起风之前弄好,否则一见风这雪就不干净了。”如果说司徒冽的声音像是冰,那么这个人的声音就像是雪,虽然清冷,却带着令人沁脾的柔美。
梅映雪有那么几秒钟愣神,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一个白衣人慵懒地倚着一树老梅,手中端着一盏茶盅,喃喃沉吟:“浮沉舒卷意,入口两颊香。”这个人身材挺拔,面容清逸,眉眼的弧度都极其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冷冽,有着明显的对世人的淡漠疏离,与梁上君眉眼柔和得观之可亲截然不同,然而,又似罂粟,明知不可亲近,却又令人欲罢不能。
梅映雪彻彻底底为这个有着雪一样气质的男人迷失了,呆呆站在那里,竟然把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那人很快也发现了不远处呆头鹅一般的梅映雪,向梅映雪微微点头一笑,招呼着身边收集梅花上雪水的白衣侍女们踏雪而去。
一阵风吹来,花上积雪随风簌簌飘落,带着梅花的芬芳,纷纷扬扬如落英如飞絮,渐渐模糊了那几个人白色的身影。
梅映雪猛然回神,叫道:“喂,你等一等!”一边叫一边追了过去,不知如何,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向地上摔去,而她的头脑也是一阵眩晕,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眼中出现一个紧张的、深情的、俊朗的容颜,而她也在展露笑容的那一刹那失去了知觉。
迷迷蒙蒙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水晶世界,分不清那栉次鳞比的是钟乳石还是冰雕,所有的房舍全都透明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着五彩晶莹的光泽,行走在街道上的女子们一个个羽衣翩跹,仿佛九天仙子。时不时地,天空还会落下阵阵花雨,花瓣纯美,花香新雅,却不是凡间品种,这,莫非就是人间天上?或者世外仙源?
梅映雪从昏迷中醒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童话般的水晶世界。以至于抬眼看见床前那三双关切的深情的眼眸时,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变性手术做得好快啊!”
曹哲瀚三人一下子愣住了,这句话真的是莫名其妙!
白潇洒满眼迷惑,张嘴要问,梅映雪已经意识到自己又犯迷糊了,忙说:“啊,今天天气怎么样啊?我记得咱们不是在梅林吗?我这是怎么啦?”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内急还没有解决,急忙冲床上跳了下来,往外就跑。
梁上君手疾眼快伸手抓住她,问道:“天寒地冻的,你就这么往外跑?”
梅映雪愁眉苦脸:“哥们儿,内急啊!”
花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梅映雪才搞清楚状况,原来,自己在梅林莫名其妙晕倒了,所以曹哲瀚三人就把自己带到了附近的农家。
“喂,你们知不知道附近有一个爱穿白衣服的男的啊?”梅映雪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看样子,他好像很喜欢茶道。”
曹哲瀚三人互相看看,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梅映雪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有些沉闷,有些幽怨。
梅映雪很神经大条的把这些无视了,自顾自地说道:“哈,那样的男人还真是难得一见呢!就像是雪,看起来单纯无害,却又冷冷清清的,接近时感觉冷,却又舍不得少看他一眼……”
梁上君气哼哼说道:“雪儿你省省吧!那人叫薛白衣,身边早就有如花美眷了!”
梅映雪翻了翻眼睛,小嘴儿一撇:“怕什么!没有拆不散的鸳鸯,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
曹哲瀚和梁上君虽然不明白“小三儿”是什么东东,但还是猜出了梅映雪的意图,同时为之气结。白潇洒却瞪着一双迷茫的俊目,问道:“‘小三儿’是何意?什么人排行第三?”
梅映雪弯唇一笑,脸颊上现出迷人的光泽,脑海中却浮现了这样一个画面:白衣飘飘的薛白衣嫌恶地推开身边那一苦苦哀求他回心转意的女子,却一脸献媚的扑进自己怀里……
梁上君冷冷说道:“同样身为女子,你不觉得自己那样做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吗?”
梅映雪窒了一窒,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梁上君却有点得理不让人:“再说,能够轻易移情别恋的的男人也未必是什么好男人,你纵然把他弄到手,只怕过不了几天也就厌烦了,何况也保不齐,他见一个爱一个,见到比你好的就把你忘到脖子后头去了!世上像我们几个这样痴情的人可不多见!偏偏你不说好好珍惜,还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你就不怕我们寒心吗?”
一番话说得梅映雪有点手足无措了,垂下粉颈,若有所思。
曹哲瀚忽闪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坐到梅映雪身侧,伸手揽住了她的双肩,柔声说道:“小雪儿,梁兄的话虽然说得急了点,但也不无道理,自古以来,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你还是……”
梅映雪满腔热情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无力地摆了摆手:“你们让我一个人静静。”
躺在床上良久,只是无法把那个淡漠疏离的白色人影从心头抹除,翻来覆去,得到的只是一团乱麻。索性,穿戴整齐了,又来到了那片梅林,徜徉在那个白色的纯洁馨香的世界里,意图涤荡自己那颗漂泊无依的心。每天里都是开怀大笑,穿梭于美男与生意之间,谁都当她是一个没有心事的豁达之人,唯有司徒冽才见过那个感怀身世,自怨自怜的她……而且她很快又把自己伪装了起来,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在纷乱的思绪中,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类似于林妹妹的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