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草原应该是草木成荫,牛羊肥马儿壮的景象,可是今年确是一片萧条,已经饿死不少人了,阿拓泰大汗为此焦虑不已,游牧民族本就是靠天吃饭,一个经不起灾害的民族,现在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像自己的老祖先那样,去物资富饶的地方抢些食物来,目标——大潇。
大潇在与狄烈的边界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本是坚不可摧的,但眼下却有一个薄弱的环节——益州。处置尚靖之后,朝廷迟迟没有派来接任的官员,益州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便给了狄烈可乘之机。
乾圣宫。
“八百里加急来报,狄烈兵犯益州,已将益州团团围住,城内物资撑不了几日了,请求朝廷支援。”
“什么?朕不是派去了援军吗?”
“回陛下,援军在益州城外遭遇狄烈突袭,物资根本送不到城内。”
“送不了物资,就把他们打退,我大潇的强图岂容北蛮夷狄侵犯,大将军,朕命你十日之内,务必击退狄烈,保益州百姓平安。”
“回陛下,国家有难臣当竭尽全力,只是老臣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请陛下另选贤臣担此大任。”
“哦,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如今也怕狄烈了吗?”他知道大将军在示威,想让朝堂的人都知道,他没了大将军的支持,连个城池都守不住。三年了,他一直在默默地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是该翻牌的时候了,“你怕了,朕可不怕,齐傲听令,立刻接管大将军的兵符,五日后校兵场点兵,朕要御驾亲征,你们……”他将几个年轻的将军扫了一眼,“怕吗?”
“征战沙场是武将的本职,臣等愿随陛下万死不辞。”年轻的将军们一起跪下,“臣等一定击退狄烈,扬我大潇国威!”
“好,这才是我大潇的好男儿,有你等后起之秀,难怪大将军要告老了,哈哈哈……”
谁都没料到朝堂上这般瞬息万变,刚才还在重兵在握的将军,现在却被皇上逼着告老还乡,姜还是老的辣,亦或是青出于蓝,一切都没这么简单,大将军的手上,还握着最后一张王牌。
绮兰殿,深夜。
“夜深了,还不歇息吗?”凝香拿了件披风给他盖上。
“你先休息吧,朕再坐会。”他握住凝香的右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想感受这片刻的温暖,“来,挨着朕坐坐。”
“北上多风尘,我给你准备了些梅子,口渴了就含几颗。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唉……”他站起来走到窗边,长叹一口气。
“四郎有心事吗?”
“这次出征的都是年轻的将军,一来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二来朕担心他们调动不了大将军的那些老部下,树大根深,这才是大将军真正厉害的地方。”
“他们都是皇上亲选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比起那些老将来,他们更加渴望建功立业,也会更加勇猛。狄烈这次出兵,是被形势所迫,求的不过是衣暖饭饱,看起来强大,只是外强中干罢了。”
“哈哈哈……看不出来,朕的昭仪也是个谋士啊!”
“四郎又取笑我了,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
“你就不要谦虚了,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来听听!”
“这是你让我说的,最后可别说我干预朝政啊。”凝香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大将军虽然树大根深,只能说明他的门生多,而这些人大多还是为皇上和朝廷效力的,并不会为了大将军一己之利而跟皇上作对。因此,我们可以将他的‘树根’分位三类,一类是不为皇家却誓死效忠大将军的人,对这类人就一个字——杀;第二类人虽是大将军的部下,但却誓死效忠皇家,对这类人应委以重任并加以赏赐;第三类就是中间派,对他们能争取的就争取,争取不来的人既不重用也不惩治,可将他们安排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样一来,他们见跟着大将军也没什么好处,就会转头向着皇上了。”
“哈哈哈……我说你是谋士,看来还低估你了,你要是男子,朕就封你为宰相了。”
“不求虚名,只求能帮到四郎。”凝香此刻不免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锋芒太露了,一个妃子将朝廷形式分析的这么清楚,如果皇帝多疑一些,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火。
“嫔妃们从来不敢这样说,你就不怕朕送你去宗人府吗?”凝香听着全身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慢慢渗出,难道他对自己也只是帝王的虚情假意吗?皓月当空,有人觉得它洁白无瑕,有人又觉得它寒冷似冰,皇上沉思了一会,这一刻绮兰殿死一般平静,“在太后和其他嫔妃眼里,我是皇帝,她们不敢也不愿意说,只有真心拿我当亲人的人,才会这样坦白。难为你有这番心思,朕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交心说话的人了。”
凝香递给他一个宝蓝色的锦囊,并嘱咐他,到益州的时候再打开。
……
五日后,校兵场。
天还是蒙蒙亮,齐傲已经带领三军将士在校兵场待命,将士们各个铠甲加身,精神抖擞,蓄势待发。校兵场内黑压压的一片,犹如一团即将吞噬大漠的乌云,将军们身着银白色或是褐色铠甲,骑着各自的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手上的兵器还泛着寒冷的银光。各支队伍的站旗随风飘扬,最显眼的是那大红色得“潇”字旗,它在告诉大家,我大潇是威武之师、胜利之师。
号角响起,擂鼓震天,皇上身着一袭黑色铠甲登上点兵台,如琼枝玉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他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大潇的将士们,你们即将参加战斗,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大潇的命运,国家的未来,民族的生存,现在都掌握在你们手中。杀吧,让敌人的血,染在自己的身上,背后就是家园,你们还有退路吗?把愤怒化作你们最坚实的力量,像一把尖刀,插进敌人的胸膛!”
“杀……杀……杀……”士兵们的高喊声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