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窗口,书晴垂挂于窗护栏外,一手上扬,可见窗子里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抢拉住了她。
“看什么呀!还不快点下来帮忙。”
原来是萧哲,他从外地回来路过亚黛被堵,见门口人头拥挤仰望唏嘘,原来是有人在玩跳楼的游戏,他不屑笑笑瞥头上望,当他看清楚撒谎那个面的人是书晴时,他迅速进了亚黛,发现上面在场的还有易绍戎他们,他急中生智想从下面窗口而上,在书晴背后拦截,没想还没截住倒及时接住了。
惊魂未定的易绍戎点着头,脚下却动不了似的,见许鲆一动身子,易绍戎马上前来,两张僵化冷冽的脸相擦而过,眼神似针芒相对。
易绍戎急速下楼,许鲆静止不动。
“你告诉我,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你还是因为许鲆。”萧哲把书晴拦在自己臂弯,茂密浓眉紧拧质问易绍戎,手指指向站在楼梯口的许鲆。
“小晴!”易绍戎泪眼模糊,伸手欲拉回书晴。
“等等,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别忘了,她也曾是我的小晴。”保护书晴的意念让萧哲盛气凛然。
“把小晴还给我吧!谢谢你!”易绍戎的声音可怜有微弱,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这算哪门子感激态度?萧哲高傲地一别头,然后目光焦灼地看向书晴,眼眸里染着一缕忧色,他到底怎么回事?竟会把书晴逼到要跳楼解脱。
易绍戎要去拉书晴的手,两个人眼里包涵的神色,令萧哲还是不得不放手,只是书晴嘴唇动了动后就无骨似的以软昏厥了。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萧哲不可思议的摇头,联想着书晴所可能受到的苦楚,心头针扎般难受,接着离开了病房。
“好好,你别动,我不碰你,不再碰你了。”易绍戎急急退回椅子。
看着书晴拒绝着自己,哪怕只是为她盖盖被子,书晴都紧拽着胸口拼死抗拒。
明明可以睁开眼,书晴却逃避着对醒来的惧怕,始终昏沉沉地紧闭双眼。
“小晴!我在你身边了,你看看我好吗?你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了。”
易绍戎的眼泪早已倾眶而出,书晴对他的深深自责无动于衷,反而微微侧身转向另一边,就算利用乐乐的一声声“妈妈妈妈”也无济于事。
“你心里的痛我都知道,我和你一样的痛,但是,但是小晴,上天不会只给我们一个机会,孩子没了,我们还会有,还会有。”易绍戎的手指还没触碰到病床,书晴紧着蜷缩身子。
易绍戎没办法发泄心里的愧疚和怒恨,只是转身对着墙体重重数拳。
腮边泪流,心中苦痛,书晴酸涩难抑,为了保住想要的,受凌辱后几次面对河面,都不忍涉足,她只想自己能继续偷生十个月,她是多么的不舍,她原本以为这个孩子可以平安生下,然后把孩子交给易绍戎后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她甚至连名儿都取好了。
只是,只是当书晴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易绍戎红肿着眼睛,咽唔着告诉书晴,孩子未能保住,医生已给她服下了第一颗米非司酮。
书晴知道有个灵肉相犀的生命将要离开她的身体,这是她和易绍戎的孩子啊!她却成了刽子手,如果没有自己的一路狂奔,如果没有因为自己无颜面对而一时冲动,只是无论多少个如果换到的只是一个结果。
十二个小时后,护士又给书晴服下了第二颗米非司酮,服了药的书晴,无法安宁,只是抽丝剥茧般的疼。
两颗米非司酮除了使书晴小腹疼痛难忍外,其余什么反应也没有,连医生都惊奇这个生命竟会如此顽强,没有见红,也就表明要清宫术。
冰冷的手术室,冰凉的手术台,惊恐占据了她所有思绪,始终逃离不了,有个生命一点一点离开了书晴的身体,清宫术的剧痛可想而知,书晴痛的刻骨铭心。
从手术台下来,书晴就被眼泪所吞噬,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可上天偏偏狠心地让这个还处于细胞状态的生命支离破碎在人流吸引器里。
倚在手术室门外的蓝芝早已泣不成声,并不仅仅因为女儿流产了孩子,还有书晴自身的症状,她不语不言,不吃不喝,拒绝亲近她的人的碰触。
心如刀绞的哽咽使易绍戎的五官扭曲,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骂自己混蛋,因为他无计可施,求着书晴打他、骂他。
书晴想说什么却连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着,两行泪从眼角淌下,快窒息了,只是瞪着泪眼看着天花板,泪眼闪烁着的空洞使易绍戎还有病房外偷偷窥探的许鲆不忍看下去。
繁星满天,明月当空,已经入夜,书晴紧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熟睡,白天的疲惫没有让易绍戎睡意来袭,还是一样的辗转难眠,出去透透气吧!
夜市又一番繁华,霓虹灯不停的眨眼变幻着,似乎告诉着易绍戎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外面的凉,直凉到了他内心深处。想想书晴一个人在病房,万一醒来看不到有人在旁,或许会紧张,易绍戎一边回病房一边想着,他倒希望书晴会紧张,至少说明她有血有肉的,如果是行尸走肉还得“行”和“走”,只因如今的书晴根本就是一具木偶。
回到病房,看到书晴正专注地在手臂上比划着什么,神色也有些痛苦。
“小晴,你在干什么?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来对我?”
易绍戎抓起书晴滴着血的左手臂,脸色发青地急叫道。
我好怕哪天会把我们的这个孩子忘了,所以我要在手上刻上孩子的名字承欢——希望他能再次投胎承欢我们膝下,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了。书晴心里暗暗念叨,握着刀片想再次划下去。
“我很痛你知道吗?是谁给了你刀片?”易绍戎重重地把刀片打掉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