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秦令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②,周君迎之以卒③,甚敬。楚王怒,让周,以其重秦客。
游腾谓楚王曰④:“昔智伯欲伐厹由⑤,遗之大钟,载以广车,因随入以兵。厹由卒亡,无备故也。桓公伐蔡也⑥,号言伐楚,其实袭蔡。今秦者,虎狼之国也,兼有吞周之意,使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周君惧焉。以蔡、厹由戒之,故使长兵在前,强弩在后,名曰卫疾,而实囚之也。周君岂能无爱国哉?恐一日之亡国而忧大王。”楚王乃悦。
【注释】
①此章又见《史记·樗里子传》,诸家编年并系于周赧王八年(前307)。②樗里疾:秦惠王弟,生于渭南樗里,名疾。为人足智多谋。后为秦武王丞相。百乘:这里指使者的随车。战国时以随车多寡判定使者的轻重,百辆是随车的极限。③卒:百人为卒。④游腾:一作“游胜”。⑤晋卿荀瑶封于智(在今山西永济县北),称智伯。⑥齐桓公伐蔡事,见《左传·僖公二年》。
【译文】
秦国派公子樗里疾率领一百辆兵车访问西周,西周国君用一百名兵士去迎接他们,很是恭敬。楚怀王很气愤,并谴责西周,认为他们过分尊重秦国的客人。西周的一位大臣游腾对楚怀王说:“从前智伯想要讨伐狄人的仇由国,就赠给仇由一口大钟,用大车装着,派士兵尾随而入,仇由终于被消灭了,那是毫无防备的缘故。齐桓公讨伐蔡国的时候,表面上宣称讨伐楚国,其实是去偷袭蔡国。现在的秦国是个虎狼之国,怀有吞并周朝的野心;派樗里疾率领一百辆兵车进入周境,周君为此而恐惧,深以蔡国和仇由的教训为戒。所以派持戈的士兵走在前面,强弩手跟在后面,名义上是保卫樗里疾,其实是围住他。周君难道不爱自己的国家吗?是怕有朝一日国家灭亡,而增加您的忧虑。”楚王听了这番话才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