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客谓燕王曰①：“齐南破楚，西屈秦，用韩、魏之兵，燕、赵之众，犹鞭策也。使齐北面伐燕，即虽五燕不能当。王何不阴出使，散游士，顿齐兵，弊其众，使世世无患。”燕王曰：“假寡人五年，寡人得其志矣。”苏子曰②：“请假王十年。”燕王说，奉苏子车五十乘，南使于齐。谓齐王曰③：“齐南破楚，西屈秦，用韩、魏之兵，燕、赵之众，犹鞭策也。臣闻当世之王④，必诛暴正乱，举无道，攻不义。今宋王射天笞地，铸诸侯之象，使侍屏匽⑤，展其臂，弹其鼻，此天下之无道不义，而王不伐，王名终不成。且夫宋，中国膏腴之地，邻民之所处也，与其得百里于燕，不如得十里于宋。伐之，名则义，实则利，王何为弗为?”齐王曰：“善。”遂兴兵伐宋⑥，三覆宋，宋遂举。燕王闻之，绝交于齐，率天下之兵伐齐，大战一，小战再，顿齐国，成其名。故曰：因其强而强之，乃可折也;因其广而广之，乃可缺也。
【注释】
①客：据下文当指苏秦。燕王：指燕昭王。②苏子：指苏秦。③齐王：指齐闵王。④当世之王：姚本此句“之”字下有“举”字，吴师道认为“举”字为衍文，吴说为是，从吴说，删掉“举”字。⑤屏匽(ｙǎｎ眼)：路旁的厕所。⑥兴：姚本作“与”，鲍本作“兴”，从鲍本。
【译文】
有人对燕昭王说：“齐国击败南方的楚国，屈服西方的秦国，驱使韩、魏的兵士跟燕、赵的军队，就像拿鞭子赶牛马一般。假如齐国往北来攻打燕国，即使有五个燕国也不能抵抗。那君王为什么不暗中派密使，把游说之士送到各地，使齐国陷于困顿，使齐国民众疲劳不堪，这样燕国就可以世代无忧患了。”燕昭王说：“只要给寡人5年时间，寡人就可以实现这个愿意。”苏秦说：“臣可以给君王10年时间。”燕昭王听了很高兴，就拨给苏秦50辆战车，让他往南出使齐国。他对齐闵王说：“齐国向南击败楚国，向西屈服秦国，驱使韩、魏之兵跟燕、赵之师像牛马一般。臣听说：‘当有作为的君主，必然能诛暴正乱，消灭无道的恶势力，攻打不仁不义的暴君。’现在宋王上违天理下背大地，铸造诸侯的肖像，然后把眼睛刺瞎，叫他们侍立在厕所门口，并且砍断他们的胳膊，割掉他们的鼻子，这是天下典型的暴虐无道，而君王却不发兵征讨，那君王的威名就始终不能建立。况且宋国的领土，都是中国肥沃之地，又是您邻近的国家。所以与其在燕国获得100里，实在不如在宋国获得10里。假如君王能发兵讨宋，在名分上是行侠仗义，在实际上可以获得巨利，君王为什么不进行呢?”齐闵王说：“好。”于是齐国就发兵攻打宋国，一连三次击败宋军，宋国终于灭亡。燕昭王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和齐国断绝邦交，率各诸侯联军伐齐，经过一次大战两次小战，就使齐国困顿不堪，而燕国的威名大震。所以说：“利用敌人的强大而使它强攻别国，就可以击败敌人；利用敌人的扩张欲望而使它产生扩张的野心，就可以削弱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