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犀首伐黄①，过卫，使人谓卫君曰②：“弊邑之师过大国之郊，曾无一介之使以存之乎③?敢请其罪。今黄城将下矣，已，将移兵而造大国之城下。”卫君惧，束组三百绲④，黄金三百镒，以随使者。南文子止之曰⑤：“是胜黄城，必不敢来；不胜，亦不敢来。是胜黄城，则功大名美，内临其伦⑥。夫在中者恶临⑦，议其事。蒙大名，挟成功，坐御以待中之议，犀首虽愚，必不为也。是不胜黄城，破心而走⑧，归恐不免于罪矣!彼安敢攻卫以重其不胜之罪哉?”果胜黄城，帅师而归⑨，遂不敢过卫。
【注释】
①犀首：即魏国公孙衍。黄:小国名，在今河南黄川县西部，嬴姓。②卫君：指卫成侯。③存：慰问。④组：此指绶带一类的东西。绲(ɡúｎ滚)：捆。⑤南文子：卫国大臣。⑥内临其伦：犹言居功自傲，蔑视同事。临，从高处往下看，有蔑视之意。伦，同辈，指同事。⑦在中者：指国中大臣。⑧破心：惊心，指害怕惩罚。⑨帅:通“率”。
【译文】
犀首去攻打黄城，经过卫，派人对卫悼公说：“敝国的军队路过大国的郊外，竟没有一介使者来慰问吗?胆敢前来请罪。如今黄城将要被攻破了，事后，将移兵而临大国的城下。”卫君惊恐，用成束的好丝帛300捆，黄金6000两，让使者带走。卫大夫南文子阻止说：“犀首攻下黄城，必定不肯来卫；攻不下，更不敢来。犀首攻下黄城，则立大功，得美名，在国内功居同寅之上。朝中之臣不愿犀首比自己高出，就要谗毁他攻黄的事。顶着大名，挟着成功，呆在卫国那里，来等待朝中的谤议，犀首即或愚蠢，肯定不这样做。犀首攻不下黄城，惊惶而逃，回国，恐怕免不掉要受处分了。他哪里还敢攻卫来加重他战败的罪过呢?”
犀首结果拿下黄城，径直率师回国，竟未敢临卫。
